一  第一一一章

    “人走茶凉啊……”

    坐在书房里的杨尚荆,看着渐渐升上中天的太阳,发出了如是感慨,然后端起桌边的茶杯,一口灌下。

    坐在他身边的忠叔摇了摇头,脸色如常,只是叹息了一声:“能够留下三个人来,已经算是这杨烨记挂着老太爷旧时的恩情了,老太爷……毕竟只是他的老上官啊。”

    杨尚荆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老上官是个啥意思呢?说白了就是一整套的关系网,以杨荣为例吧,他做过翰林院的扛把子,所以在他做扛把子的那些年里,他就是所有翰林清流的老领导,兼着工部尚书的时候,他就是当时工部的老领导,身居内阁的时候,就是马愉、曹鼐等人的老领导……

    这可不光是人情在里面,也是维持着一个体系之中,诸多官僚之间亲近关系的纽带。

    杨荣正统五年病故之后,“老领导”已经不在了,他曾经的那些门生故吏们也没了主心骨,轰然而散,投到杨士奇、杨溥等人的麾下了,现在维持着这些人对杨尚荆的善意的,一个是“良心”,或者说是外人的风评,另一个就是,杨尚荆在京师干了一件大事儿,这让他们受了杨溥这个新的“老领导”的提点。

    这个套路吧,已经不是有大明特色的帝国主义官僚政治的问题了,而是有华夏文化圈特色乃至人类文明特色的官僚主义共同点了,从古至今、从中到西就没变过,别说一个杨尚荆了,多少任的图书管理员都没解决这个问题。

    “也罢,也罢,留人了总比没留强些,怎么着也算是一道护身符了。”杨尚荆咬着牙想着,“别让我知道这是谁在坑我,否则我把他摆出一百零八个小模样来!”

    眼看着杨尚荆那精彩到无与伦比的表情,忠叔干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少爷的顾虑,老仆似乎是想到了一点可能,这就给家中修书一封,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些许蛛丝马迹。”

    看着忠叔要出去,杨尚荆就挑了挑眉毛,想问一个为啥,最后还是化成一声叹息,忠叔不告诉他为什么,肯定是有忠叔的道理的,强行追问,只能是平添隔阂。

    就在杨尚荆唉声叹气的这会儿功夫,一个皂隶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出一个头来,用最谦卑的语气说道:“县尊,王捕头那边,已经抓到了十多个来路不明的人,现在正关在县衙的大牢里面,还有三四十个抓到了还没送进牢,这些人里有的是没有路引,也不知怎地混进城中的流民,有的是揣着路引,但和本人对不上号的,王捕头问,县尊是要去牢里看看,还是直接升堂提审?”

    停顿了一下,这个皂隶小心地打望了杨尚荆一眼,问道:“王捕头还问了,这城中没有上黄册的人丁也找出来三十来个,要不要一并抓来?”

    封建年代的县城和常规意义上的城市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城中不仅仅有民居、住房之类的人文景观,农田、树林之类的自然景观也有不少,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战略储备,在保证被围城的时候,还能够自己解决一部分粮食需求和守城器械的建造需求,所以所谓的城里人,也有很多是需要种地的,种地就需要劳力,劳力就要上人头税,要上税就有逃税的,很公平,很合理。

    杨尚荆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你下去吩咐一下,把那十来个人给我挂上木枷,全体拉到大堂去!”

    给刘琪下毒那位,可是身怀绝技的,万一真没点出来跑得快这个天赋,被一帮县衙的差役配合着城狐社鼠给逮住了,他就得防备一下,省的到时候给自己来一个“死士刺杨戬”,他一没学秦王绕柱,二没学八九玄功,到时候受伤都是轻的。

    这皂隶看了杨尚荆一眼,点了点头,用脚趾尖儿做支撑,飞快地挪了出去,就把杨尚荆气得够呛,他估摸着,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就和普通人割裂开来了,神棍这种生物……简直可恶,所以他大踏步出了门,一转就进了旁边的班房,对着刘全三人说道:“本县麾下的捕头抓了些流民,你们且来,陪本县观察一番,看看人犯到底在不在其中。”

    刘全三个相视一眼,纷纷点头:“杨大令有令,我等怎敢不从?但有支使的地方,大令只管开口便是了。”

    傻子都知道这杨尚荆是自家副使看中的人物,谁也不敢多做怠慢,这一旦杨尚荆去给杨烨写封书信,他们才叫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杨尚荆听了这话,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一行四人很快来到了前衙,就看见这边已经站了十七个人,一个两个面色惶恐,眼神惊恐,脖子上套着枷锁,脚脖子上缠着拴着铁球的铁链子,行动起来极为不易,几个瘦小枯干的都开始打摆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力不好,还是纯粹被吓得。

    枷锁这种东西,历史悠久,从先秦的时候就又类似的东西出现,到了晋代开始定型,真正发扬光大的是武则天手底下的来俊臣,什么“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之类的,花样迭出,从让人活受罪的到让人戴上直接一命归西的,那叫一个齐全。

    当然了,县衙里肯定是不能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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