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

    十余家,最好的结果是逃荒而走,最坏的结果,是全家死绝,就此断了根。

    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杨尚荆是打死也不敢想这种事儿的,可是看看本县历年来夭折的人数,再看看现在摆在眼前的“乡贤们”的所作所为,杨尚荆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时代还是个吃人的社会,只不过是在披了一层儒家“仁”、“礼”的外皮之后,地主们的吃相比之从前相对好看了些罢了。

    而低下的医疗水平导致的婴儿夭折率、乃至一尸两命的概率,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口的增长,所以大家别管怎么着,都是拼了命地生,“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这口号在这个年代喊出来,根本就不会有市场。

    换句话说,抱着“专一”精神,只娶一个老婆、只生一个娃的,基本上都在断子绝孙的大路上狂飙突进。

    “所以说,不看时代背景,只想看单女主不种马的古代穿越文的,都是理想主义者啊。”杨尚荆摸着下巴,苦笑着,稍微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然后这才说道:“有这些家,便都寻来罢,只是这刘家必须死,可是这罪名……却不能由着他们怎么说。”

    杨尚荆说着话的时候,很是慎重,双眼甚至都眯成了一条缝,眼中精光闪动,地主阶级的整体利益在他杨尚荆看来就是个屁,封建年代的才子佳人也都是应该骚劲历史垃圾堆的玩意,可是由此得到的消极结果,可不是他杨尚荆希望看到的。

    忠叔表情就是一松,之前看完杨尚荆在一帮兵丁的眼前放精神原子弹,他还生怕杨尚荆不识大体,直接在这里再来上一颗,那可就真的热闹了,刚刚他还就想着怎么能把自家少爷劝住呢,可是到了如今,杨尚荆没想着把事情扩大化,简直就是直接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所以忠叔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事,这些穷苦人家,莫说是识字的,就是明事理的都少,这罪名,到底不还是要凭着少爷的意思,让刑房的那些刀笔吏罗织?总归是个他们报了仇雪了恨,惩治了本县为富不仁的大户,这是好事啊。”

    顿了顿,忠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了:“这等实体,只要文辞优美些、慎重些,便是报到朝廷上,也是少爷治理地方有道、明察秋毫的实例啊。”

    事物是具有矛盾性的,有的时候什么是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那是全凭一张嘴去说的,只要能说的天花乱坠,白马都能非马,更何况这么一个惩治地方豪强的举措?

    所以杨尚荆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便扣上为富不仁的帽子,先把孙老大的那条命记在那刘员外的头上,好生炮制一番,而后再加上一个私下买卖土地、强抢民女的罪过,直接抄家了,如此一来,不涉及全县豪强的利益,却也能把这刘员外剁了、全家流放。”

    “只怕其余那几家有兔死狐悲之感啊。”忠叔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杨尚荆这一波操作,没什么问题,没把一家的道德败坏上升到国家、阶级的层面上,并不会引来朝野的反对,相反,为了突出封建的“礼法”,朝野上下还得给他敲敲边鼓之类的,可是呢,在黄岩县的小范围内,却很容易引发大户们的反对。

    毕竟黄家的血,凉了也没多久嘛。

    杨尚荆冷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北边的校场:“便是有着千多兵丁在手,有宁波、台州、温州三府卫所的指挥权在手,再有这坐实了的罪名在,就本地大户这点儿能量,还敢翻了天不成?!”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啊,虽说三府之地的卫所士卒仍在大明朝整个军事体系里也就那样,可是在这一县之地,那就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一千个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卒,就能把整个黄岩县的大户来回屠上三遍。

    忠叔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少爷既然已是智珠在握,老仆也便不再多言了。”

    顿了顿,忠叔就是一脸的感慨:“如今看少爷这杀伐决断,当真颇有老太爷当年的风范了。”

    杨尚荆摆了摆手,嘴角扯住一缕笑容,倒是认下了忠叔的夸奖:“如今事已至此,便让那些苦主去刑房一遭罢,写下供状,戬也好升堂断案,这民不举官不究的规矩……还是要讲究一番的嘛。”

    说完了这话,杨尚荆自己都跟着笑了起来,脑中灵光一现:“不若仿照那治安司,在这刑房下面,专设一个‘公讼司’,如何?若有民间人命冤案不曾有苦主告发、或是苦主无力告发的,均可以将这案子送往公讼司,书写诉状,由本官断决,如何?”

    公诉人制度嘛,这个年月还是没有的,民不举官不究才是常态,不过弄这么个玩意出来,到底也是创新,是“吏治清明”的一个表现,以后是可以拿来吹牛逼的。

    忠叔愣了一下:“这讼状书写,向来都是由积年的讼师来做的,且价格不菲,若是贸然将这些收归县衙,只怕……”

    说到这里,忠叔又是一愣,然后就笑着对杨尚荆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声“少爷高见”,就不再言语了。

    之前大户欺负小户,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讼状难写,价格高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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