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危难当头,人心思变,这也是人之常情,当树倒猢狲散的时候,猢狲拼命地从树上摘几个果子带走,也是谁都不能阻拦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杨尚荆就是那棵树,而他麾下的这支军队,或者说是训练这支军队需要用到的“兵法”,就是树上的果子,诸如徐尚庸、刘启道等一众南京勋贵,就是攀附在这棵树上的猢狲,一旦杨尚荆这棵树遭到了内廷的铁斧制裁,直接砍倒了,那么树上的猢狲一定会抱着果子,有多远跑多远的。

    所以杨尚荆看着高台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徐尚庸,杨尚荆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感慨了几句之后,继续往校场里面赶去。

    今天守门的,是原本黄岩县巡检司的老人,新兵毕竟还是太散漫了些,放任他们守门,别说杨尚荆了,就是徐尚庸都觉得不放心,这几个守门的士卒一看见杨尚荆过来,忙不迭地上前行礼:“下走见过郎中。”

    杨尚荆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开门吧,本官今日前来,也就是要看看,无需多礼。”

    几个士卒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有两个冲过去,把门口的拒马抬开,杨尚荆双腿一夹马腹,直接冲了进去,这里的设计图还是他做的,也用不着领着人走,这校场的高台个搁在外面能看见,也就用不着人带着了。

    高台上的鞭刑还在继续,二十鞭子,听着不多,可实际上行刑起来却很漫长,真正的抽鞭子,可不是熊孩子被虎爸虎妈拎着皮带抽那么简单,五百年后依旧保留着鞭刑的“文明国家”,就算是判了鞭刑,三四鞭子都要分两次进行执行,这二十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可就有的打了。

    不过好在这徐敏英也是魏国公家的老人,或者说,是个标准的用刑老手,手段、尺度拿捏的非常之好,只是让这些人皮肉受苦,而且看起来异常之凄惨,绝对不会让他们留下什么不可治愈的内伤的。

    除了鞭子的破空声,和两个倒霉蛋已经衰弱下去的惨叫声之外,整个小校场现在连一点儿其他的动静都没有,离着高台稍微近一点儿的,甚至能神经质一般地绝对自己能听见血珠落地的声音,异常之瘆人。

    由远及近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大过年的这个时候,可不应该有人再来了,不过看着高台上吊着的那两个倒霉蛋,下面站着的这些士卒终究是没敢回头张望,只有徐尚庸等人瞪着眼睛,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当一身官服策马而来的杨尚荆映入眼帘的时候,徐尚庸下意识地忽略了,跟在他身后的忠叔,整个视界之中瞬间被杨尚荆那张脸所充斥。

    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一点点好笑,有一点点嘲弄,有一点点凄凉,也有一点点释然,唯独没有的,就是最应该存在的悲哀,这个表情就如同一根针一样,刺在了徐尚庸的心头。

    有言道,虎死不倒架子,更何况杨尚荆这头虎还没死呢,余威犹存四个字而形容起来都不准,所以徐尚庸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下了高台,单膝点地,把头低下:“末将徐尚庸,见过郎中,不知郎中欲来,未曾远迎,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郎中恕罪!”

    这话说的很是恭敬,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有了些疏远的意思在,这也佐证了杨尚荆之前的判断——徐尚庸这是在很阴晦地提示着自己,魏国公那边来的消息,对他很不利,他的婚事基本上是告吹了,他和魏国公徐家的关系虽然不会破裂,但也不能永久性地维系了,随着他的脑袋被借去平息皇帝的怒火,两家的关系也就会随之被切的一干二净。

    杨尚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伸出双手,将徐尚庸从地上搀了起来,一边往上抬,一边温和地说道:“无妨,本官也是兴之所至,前来这里看看,军事重地,毕竟是不可放松戒备的所在。”

    顿了顿,杨尚荆的语气里就带上了欣慰:“徐总旗严于治军,居安思危,本官甚慰。”

    杨尚荆搀徐尚庸的速度很慢,直到他说完话,才真正把徐尚庸从地上搀起来,然而徐尚庸一抬头,看见了杨尚荆的表情,整个心却是猛地突了一下,他似乎能够看见,在杨尚荆那温和的笑容后面,有着怎样冰冷的心,和怎样冷冽的目光。

    所以,虽然他穿的很厚实,但是他依旧打了个哆嗦,他用上嘴唇抿着下嘴唇,在缝隙之间偷偷地往外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杨尚荆的那些事儿,他是都知道的,杨尚荆在京师的那一番操作,他没有亲身经历,所以只是有些感慨,可是到了南京城的那一出,加上到了黄岩县之后的一系列举动,他可都是看在了眼中的。

    那种杀伐决断给他带来的除了叹服之外,也只有庆幸,庆幸自己是家里安排出来站在他这一边的,到时候外朝胜了,做大清洗的时候,自己不会成为整个魏国公徐氏的祭品。

    然而现在,外朝的策略一变,就要把杨尚荆这么个躲在南方的出头鸟卖了,别的不说,孙原贞等人接了消息要联合三司上表,带着藩王一起玩,就注定了外朝大佬如杨溥、马愉、曹鼐等人是点了头的,这种情况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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