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八章

    工坊的匠户们还在讨论着山上被砸掉的神像,感慨着自家县太爷,啊不对,应该是少詹事的不凡,杨尚荆已经带着远道而来的钦差去委羽山太清观查看“案发现场”了。

    换句话说,就从京师到浙江黄岩县,作为钦差的张丛,战战兢兢地走了接近俩月的功夫,心情嘛,和当初的杨尚荆是一模一样,倒也算得上是一对儿难兄难弟了。

    只不过当初杨尚荆害怕的是内廷的截杀,而他嘛……害怕的是杨尚荆派人半路动手,倒也算是一种“屠龙者最后变成了龙”的讽刺之感。

    “从那日在金銮殿上,险些铸就大错,还请尚荆兄当面恕罪。”一见面,张丛就是打躬作揖,根本看不出半点儿钦差的架势,就差直接给杨尚荆跪下了,倒是把正六品的翰林修撰和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之间的地位演绎的惟妙惟肖。

    嗯,他到了黄岩县两天了,杨尚荆就把他晾在了一边,根本就没鸟他,这次相见,还是领着他上委羽山太清观,看看“案发现场”。

    杨尚荆哈哈一笑,伸出双手将张丛扶了起来:“张兄哪里来的话,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张兄身负皇命,本官不过是戴罪之臣,如何当得了张兄的大礼。”

    张丛听着这个称呼,心里就打了个突,听这个称呼,没有称呼自己的字,就知道杨尚荆对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儿不满意的,自己在京师办的那一点儿糊涂事儿,肯定是到底是没瞒过杨尚荆,毕竟以杨尚荆现在在外朝积累的人脉,和杨荣遗泽的影响,得到消息的渠道,绝对不止是自己这么一条。

    更何况,就他这么个翰林修撰,哪怕带着杨溥乡党的帽子,也是接触不到那些最大的大新闻的。

    不过他也算是松了口气,能这么称呼,就证明这一点儿不满,是可以化解的,所以他顺势站起了身子,一脸的恭敬:“尚荆兄坐镇东南,清查卫所账册、平灭沿海倭寇、保境安民的功绩,丛便是在翰林院之中,也多有耳闻,如此忠心任事,这罪责何来之有?”

    见他这么懂事儿,杨尚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的一丢丢:“这太清观中的道士,只顾着宁王殿下的推算,却不顾本朝的规矩,将本官的相貌雕成神像,放在了文昌殿之中,本官到底是一县的父母,这失察之罪,怕是跑不掉的。”

    “尚荆兄军务繁忙,征剿倭寇百战百胜,在一县之中,便是能做到明镜高悬,已是让丛钦佩不已,如何能够做到面面俱到,连这小小的太清观都要时刻关注?”张丛连连摇头,“丛在翰林院之中修史,都是丢三落四,尚荆兄能做到这般地步,已是尽忠职守,如何能算失察之罪?”

    这是连着帮忙脱罪,带着给杨尚荆来了一记马屁了,由此可见,他对杨尚荆的恐惧,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于是乎,杨尚荆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诚了那么一丢丢:“张兄谬赞,谬赞啊,戬虽处江湖之远,却不敢稍有懈怠,怎料还是出了这般的篓子,却是让张兄劳苦奔波一趟。”

    稍稍停顿了一下,杨尚荆接着说道:“戬自前月便受到了朝廷的旨意,说张兄要即刻南下,已是激动不已,回想起来,昔年在翰林院中修史读书,却是恍若隔世。张兄到此,戬本应出城相迎,怎料军务繁忙,直至今日才抽出时间来。”

    说着话,杨尚荆伸手抓住了张丛的手臂:“今日正巧没甚么要紧的政事需要处理,今夜你我二人不醉不休!”

    这一连串的话,可以说是夹枪带棒的,张丛的脸色也跟着是变了又变,最后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尚荆兄相邀,丛不胜荣幸。”

    他在路上磨蹭这么长时间,还不是被杨尚荆吓的?自己可是险些在朝堂上给了皇帝抽杨尚荆耳光的机会的,这要是在路上遇到个剪径毛贼什么的,他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本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情,他是能怎么拖就怎么拖,在苏州一家伙就呆了五天的时间。

    归期……查案期限……命都没了,还管这个干啥?更何况他这次出来,本来就带着发配的性质的,外朝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深究,哪怕他这个钦差死在了半路上,也会挂上一个水土不服或者是食物中毒的病因,最差最差,也是个马上风,还能给他扣上一顶有伤风化的大帽子。

    反正太医院里那帮郎中,一个两个都要看着外朝的颜色行事,除了谋逆啊、给皇帝下毒啊之类的事儿之外,剩下的做一点,没压力的。

    结果来了这两天,他就住在县衙的馆驿里面,晚上出来遛弯,就能听见杨尚荆在县衙的后宅调戏侍女,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虽说他早年朝思暮想的蔡大家如今成了整个黄岩县的贞节牌坊,还有些寡妇啥的好去上一炷香,但他作为一个风流男子,对南京的趣事儿也是掌握一些的。

    羡慕嫉妒恨,还带着一股子委屈,然而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杨尚荆把他的狗头砸碎了。

    不过现在杨尚荆要请他吃饭,就证明这事儿算是翻过一篇了,以后杨尚荆也不至于用各种手段对付他了,别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利好消息。

    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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