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这位夫人真是说得太对了。这个是小的昨天就是这屋里听几位大人说过,说曾大人就是为了君子一诺,然后皇后娘娘也勃然大怒,不然,曾大人怎么会从总督到现在白身?结果那位大人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觉得皇后娘娘多事呢!”那小二忙拍着那女子的马屁,因为她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

    “唉,只怕那位大人也是读书读傻了,现在新学这么多,每天都有更新的思想传播,皇上、娘娘至力于改变国人之智力,但是他们却也很难改变那些酸腐愚人之学说。想来皇上和娘娘也没有法子,只能一点点的改变。至少这位夫人能自立自强,终也是教化之功。”那位男子说话抑扬顿挫,看来也是读过书的。

    “也是,不然欧阳氏也不可能跟曾大人和离了,可见现在大家也慢慢的在改变了。”那后来的女子点头称是。

    “正是这话,和离书就在衙门里,妇人也能休了丈夫,真正的大快人心。”先的那位女子拍手笑道。

    “唉!”那位男子又叹息了起来。不管如何,男人总是站在男人这边的。

    “我还是觉得皇上说得好,我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父权如天,那母爱又何尝不是如山?人人都会写诗称赞自己的母亲,可是,到了承认女子也有权念书,有权说不时,你们这些男人们都说大逆不道,女子无故被丈夫打死了,律法都不用他来偿命,这说得过去吗?”前一女子愤然说道。

    “这么一想,倒也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妥。”那位丽姐也叹息着,“我现在也就想知道那位老大人怎么想的,女儿的命没有那狗屁不通的道理重要?”

    “这位夫人一看便知是满州的姑奶奶,万不懂汉人的心思。依咱们八旗的性子,姑奶奶是有超然的地位的,姑奶奶回娘家把嫂子的房拆了,嫂子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汉人们说的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听说一些小地方还有溺毙女婴的事儿。所以,就算正在审的是曾大学士之女的案子,曾学士也万不会说这是对的,只怕明日要登报跟女儿脱离关系,说女儿有违妇道!”

    “唉,真是谁家有这种父亲也是悲凉了。”大家一齐又长长的叹息了起来。

    “总理夫人当堂怒斥袁畜生,愤然作证!”传号的小二又冲了进来,从那声音也听得出来,堂上有了新的转机,“总理夫人原是曾小姐闺中之友,当堂怒斥袁畜生,并还有证据,证明袁畜生这些年在京中挂账之单据。而且挂的都是曾总督之名。单今年,就有六百两之巨,也证明袁畜生这些年,靠着曾总督之名混吃混喝,谈何曾大人谋求他的家业。”

    隔壁的曾国藩已经气得直抖了,此时他觉得已经呼吸不畅了,两眼昏花。所有人都拿他们家的事在嚼舌根,不管是谋取袁家家业,还是让袁某挂账,自己这贪官之名……真是走哪条都是个死。他保护了一辈子的羽毛,这一次真的毁于一旦。

    “难怪总理大人和夫人一起来了,原来夫人是来做证的。”那位丽姐恍然大悟。

    “丽姐,你上回不是说跟夫人一起付过宴吗?夫人真是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吗?”

    “当然,别看她也是汉官之女,不过,可能被总理大人娇惯的,性子越来越泼辣了。不过皇后娘娘说,她是娘娘心里最贤惠的人。”那位丽姐笑了,言语之中,也颇有自得之意。

    “曾大人也是倒了血霉,听说他官声不错,也算是难得的好官。不过,对其家眷之严苛,古今罕见。皇上与娘娘听闻后,便只能把曾大人换出,但未免其大学士之职。”隔壁的二显然是那多话的,人家不问,他自己先发起了感慨。显然他也不想把话题扯远了,影响了他的收益。

    “那是为何?既然是好官,原本皇上与娘娘就不该以个人之喜恶而决定朝廷的任免。这也是皇家一直宣讲的。他们一直在说,这天下,是他们替天下人牧守,而非他们夫妇之私有的。”那男子忙说道,显然他不同意这个观点。

    “这位小相公真是知礼守礼之人,小的也不懂为何,不过,席上,那几位大人解释时,倒是听了两句,倒是能鹦鹉学舌!”小二高兴了,忙客气的说道,但顿了一下。他们听到钢板声,曾国藩屋里的小二真是一脸羡慕。

    “那几位说,曾大人虽说现在看是清官,但是从他对家人严苛这点,就能看出,这是与前明海瑞而一丘之貉,都是把名声看得比天大的呆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当穷人与富人打官司,他必支持穷人,若民告官,他必是支持民,他心中无是非,只有名声。这种人最是要不得,心中毫无律法之精神,这样,反而会破坏现有的公平原则。”小二收了钱,忙大声的言道。

    “此话也是有理,不过,现在曾大人并未触犯律法,朝廷如此,还是有些难以服众。更何况,曾大人的学问是非我等能项背的。”那男声似还有不满。

    “这位小官人话可不这么说,孔老夫子也说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曾大人若连子女都保卫不了,如何保护治下千万百姓?”那位小二也不干了,反问道。

    “你也真是,这位小二哥不过是学舌,你与他争辩又有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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