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过后,南田镇上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许多在外地经商、务工、求学的人们都提前回家过年了。原本并不宽敞的街道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这一天出奇的冷,天阴沉沉的,夹杂着雪米的西北风呼啸而过,尽情地肆虐着这座山城的大街小巷。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置办年货的心情,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各种叫卖声、吆喝声、喇叭声等等此起彼伏。一辆小巴车艰难地挤过人群之后,缓缓地驶进车站。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军人,约莫二十岁出头,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背上背着一个大包,双手各拎一只行李箱,看上去分量不轻,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其军人应有的挺拔身姿。从他缀有一条金色细杆和一枚星徽的松枝绿的肩章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名陆军少尉。他走出车站,招呼来一辆人力三轮车,上车后便向镇郊的武阳村驶去。

    三轮车在武阳村里一间两层楼高的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前停住。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盖的房子,一楼的四面墙用砖砌成,二楼则用木头搭建,村里这样的老房子还有不少。房子的门虚掩着,军人上前一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亮光照在灶台上的方寸之地。

    “有人在家吗?”军人发出洪亮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从昏黑的里屋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万勇吗?”

    “是我,妈!”军人听到有人应答,顿时兴奋起来,“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呢?”

    不一会儿,吊在天花板上的一盏日光灯亮起,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青灰色的旧衣服,斑白的头发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更老一些,眼睛有些红肿,她使劲地挤着眼睛,极力地掩饰着刚刚哭过所留下的痕迹。

    但这一切还是逃不过军人敏锐的目光,他放下行李,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爸和我弟呢?”

    母亲用她那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你爸在里屋,你弟在外面还没回来。”

    军人朝里屋的方向瞧了瞧,想过去却又止住了,他想起自己与父亲的隔阂并没有消失,当初因为打伤人,家里赔了一大笔钱,欠下一屁股债,让本就不宽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父亲因为此事曾说过以后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他自己也因在家里呆不住,应征入伍了。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军人焦急地问道。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说:“万勇啊,你这半年多都去哪了?怎么联系不到你,我让你弟打电话到你部队,只是说你出任务去了,就再也问不到其他消息了。”

    “是的,妈,这是一个秘密任务,不能对外说的,对家人也不能说,这个任务执行了将近一年,最近才回来,部队给我们放了个长假,让我们回家看看。”

    “回来就好!”母亲慈祥地看着刘万勇,说,“我生怕你出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都升军官了。”刘万勇指着肩章对母亲说。

    母亲看着肩章点了点头,随之叹了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今年年初的时候,你爸从你表叔那借了十几万块钱,买了些铁皮石斛的苗子,从村头的老张那里承包了块地,打算种起来卖个好价钱的。也不知怎么的,有天夜里老张就死在田里头了,还被蛇吃的一点肉沫星儿都不剩。警察在田里头忙了好些天,还让你爸和你弟配合调查,一来二去就错过了载苗的时间,这事就这么黄了,还欠了你表叔十几万块钱。这不你表叔前脚刚走,你就回来了。说是年关到了,手头紧,让你爸还钱,如果还不出来就要去法院告你爸。”

    母亲说着便啜泣起来。

    这时,刘万勇的弟弟刘万明从门口进来了,双手插在裤兜里,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身后跟着三个人。只见那几个人,一个理了个锅盖头,一个梳了个鸡冠头,一个则留了长发,后脑勺还扎了个小马尾,都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为首的那个锅盖头嘴里叼了根烟,手上戴着一条麻绳粗细的金手链,走路一摇一摆的,一看就知道是在道上混的。

    “刘万明这小子欠我们两万块钱,你们谁替他还?”锅盖头进门就喊。

    “万明,这是怎么回事?”刘万勇没有理会锅盖头,转身问他弟弟。

    “我。。。我。。。”刘万明抬头看了看他几年未见的哥哥,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这小子想到老子这空手套白狼,身上只带几十块钱就敢跟老子赌大的,输了又拿不出钱来。”锅盖头扬起头,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身后两个跟班的双手交叉于胸前,脸上挂着轻蔑的微笑。

    “万明,你一向自律,从不做出格的事情,现在怎么跟这些人混到一起?”

    “我还不是想赢几个钱替家里还债吗!”刘万明说着,眼角渗出委屈的泪水,“表叔三天两头地来家里要债,还说要告我们家,你说我能不急吗?你倒好,半年多都联系不到,让我和爸妈三个人在家受苦,我们家现在这么困难还不是因为你!”

    “万明!”母亲轻喝一声,“你哥刚回家,你这是想把他逼走吗?”

    “妈,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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