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年回过身,坐在里屋的床沿上,看着两个刚刚闯了祸的儿子,想发火却又不知道从何发起。两个儿子看似莽撞,却又都是为了家人,自己虽说没什么文化,但亲情可贵的道理还是懂的,心底便也不怪罪儿子。只是眼下的困境让他一筹莫展,世态炎凉,亲戚朋友也是如此,从来都只有锦上添花,却没有雪中送炭。眼看着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又肯借钱给你周转。

    “唉!”刘松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旧债还没还完,又欠了这么多新债,往后的日子难呐!我和你妈辛苦了大半辈子,除了你们两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这间破房子都还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你们怨我也没用,怪只怪你们投胎的时候没有投个好人家啊!”

    刘万勇两兄弟“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夺眶而出,“爸,你快别这么说,是当儿子的没用,是我连累我们一家。”

    “是我没用,是我没好好念书,考不上大学,也找不到工作,做生意也赚不到钱。”刘万明边哭边抢着说。

    刘松年看着两个儿子争相自责,内心一阵煎熬,颤抖着伸出双手扶起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自责也没用,哭也没用,既然万勇回来了,我们父子三人就坐下来好好商量,今后怎么打算。”

    三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刘万勇率先开口,“我们家新债旧债加一块怎么也得有几十万吧。”

    “是啊,大概有四十万左右吧。”刘松年答道。

    “这么多钱,靠种地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了,虽说我在部队当了个小军官,可就那几个工资也指望不上,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我们兄弟俩怕是要出去闯一闯了,具体怎么闯,我还没想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必须先离开部队,那样子我才能够放手一搏。”刘万勇道。

    “这怎么行,这等于放弃了你的前程。”刘松年显得有些焦急。

    “什么前程不前程,家人才是第一位,我以前不懂事,闯了那么多祸,连累了你们,不过我在部队这五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虽说我很舍不得部队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比起家人,我还是选择亲情。”

    “这。。。这。。。”刘松年一时语塞,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跟五年前比起来判若两人的儿子,心里感到既欣慰又内疚,欣慰的是儿子终于懂事了,内疚的是儿子为了他竟然愿意放弃一份大好前程。

    “你们是不知道,我以前在电话里也没跟你们提起,怕你们担心,其实三年前,我就因为各方面成绩都比较突出被选拔进特种部队了,我的部队是在新疆,想必你们多少也听说过一点,那边这几年不是很太平,不法分子经常出没,我们就是冲在对抗不法分子的最前线。就这半年多,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部队在边境突袭犯罪集团,端掉了好几个窝点,单就我在的小分队,五个人就有一人牺牲一人重伤。所以,你们不要说我放弃了前程什么的,比起战场上,做生意赚钱亏钱都是小儿科了。”

    “哦。。。”刘松年长吁一口气,他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的想法是这样,”刘万勇接着说道,“我明天去找找以前跟我一起混的几个兄弟,看他们有没有钱借过来周转一下,先把万明的赌债给还上。等过完年,我就回部队申请退伍,我立过军功,估计会有一笔退伍转业费,到时候把表叔他们的钱还上一点,这样就能暂时缓一缓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其他出路。”

    “好在今天我哥回来了,不然的话,今年的年怕是难过了。”刘万明自责的脸上中略带一丝侥幸的神情。

    “你也真是不知深浅,打赌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么,况且还是跟那些人混一起,就算让你赢了,到时候也只怕是有命赢钱,没命花钱。”刘万勇不无责备地说道。

    “我也是听村里的啊杰说的,他说他前几天在他们那赢了好几万,还说他们打赌的水平怎么差,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想去碰碰运气。刚开始的时候赢了好几千,后来不知怎么就越输越多,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刘万明解释道。

    “你被骗了,人家给你下了套,你还傻不拉几地往里钻。”刘万勇摇了摇头,对这个平时一向安分守己的弟弟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对了,你这几年有碰到我那几个兄弟吗?”

    “你去当兵后的头两年,在镇上偶尔有碰到,后来就没怎么见到了。倒是陈鑫好像还在镇上,这两年户外运动很流行,他在镇上开了家户外运动用品店,听说生意还不错。”刘万明说。

    刘万勇点点头说:“我明天去找他。”

    当夜,母亲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阔别五年的儿子回到身边,让她格外地高兴,所有的烦恼暂时被抛诸脑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其乐融融,父亲的脸上也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展露出难得的笑容。

    忽然,从隔壁传来一阵鸡鸣狗吠之声,越叫越凶,叫得让人直心慌。

    “出什么事了?”刘万勇异常警觉,迅速站了起来。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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