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的忙了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湿漉漉的露水。钟老太经过屋外的池塘,叫大妮儿停下来洗了一把脸。然后把麻袋从屋后塞进了窗户里。然后再墙角后面草垛里扒拉出两个锄头——一行人装作刚从菜园里出来的模样。

    回到大屋刘的时候没有想到刘七叔也在,钟老太愣了一下,就问道:“七哥怎么过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吃了么?赶紧进屋坐一坐。”

    刘七叔闻言也和声说:“家里还有事,就不坐了,我听说三儿出了事,人呢?还在医院嚒?”他的话音一落,显得很是亲切的模样。

    钟老太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是一个什么意思,心里暗暗嘀咕,家里出了事情,按照七叔习惯,未必会在这个关节来帮忙,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都说刘七叔跟钟家以前的交情,假如真有交情,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好在她想得开,也就一瞬间,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七叔却不知道她心里想的啥,自顾自走进去说道:“你们家困难,我是大队长,不可能说不问一声,咱们是一个大队十几户人家,有困难肯定要提出来。”他率先进了屋子里,又跺跺脚,随意的找了一个板凳坐下。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吸了起来。

    “七哥什么意思.”钟老太走进去,一边搁下手里的抹布擦了擦手。

    “我知道三儿治病得花不少钱,你们家要是实在困难,队里就去给申请救济粮。不过我丑化说在前头,这救济粮也要还的,利是两成,已经十分低了,是队里能争取最少的了。你看怎么样?”他说完,又去端详钟老太的脸色。

    “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七哥这话我得跟当家的说。”钟老太太淡淡的说。

    见她不动声色,刘七叔心里略微失望。

    院子里养的鸡咯咯的在草堆里钻来钻去。他跨了一步,那只褐色的母鸡趾高气昂的哒哒走过。屋内的钟老太好似松了一口气,她从胸口里掏出了一个鼓鼓的布包,然后一把扔到了木桌上。几个孩子也跑到了堂屋里。兴奋的盯着“银光闪闪”的硬币。当然纸币也有。这都是他们跑了七八天才挣到的钱。

    一天少说卖五百根乐口消,好在过年镇上人多。头一回去还人生地不熟。到第二次已经有人奔着他们的摊子过来买了。这年头什么都得要票才能买,过年难得吃点零食也得凭票供应,而他们卖乐口消只收钱。虽然不便宜,但生意竟然不错。

    大妮还没上过学,十以内的数还能数,超过十个手指头就不知道了。

    钟老太数了半天,把纸钞挑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抚平。很快就整理了一沓厚厚的零钱出来。几个孙女都听话的盯着她数钱。过了一会儿。门口又被打开了。钟老爹走进来,脸色颇不好看的说:“你怎么答应让建军出钱!咱们家这人情欠大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食指敲了敲桌边,木桌发出“匡”的震动。又紧接着是踹地的声音。铁盆晃了一圈,火化擦着碳化的木头发出了惊人亮度。他声音陡然变大,吓得钟老太抬起眼皮。

    “你看着三儿那样子,难不成真要看她活活等死?咱们老钟家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也是你儿媳妇!”钟老太声音更大,她固执的盯着钟老爹,声音响彻整个堂屋:“我知道你想啥,你嫌贵,你嫌欠人情,你怎么不想想,伟子才多大?难不成叫孩子打小没了娘?建军钱欠着,难道咱们就不还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钟老爹见她动怒,忍着心里的憋火,好声好气的说:“你该想想咱家伟子以后咋整!那是两百块钱,你把我卖了得啰。”

    钟老太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噼里啪啦的把手里的零钞卷起来,硬币发出的声音吸引了钟老爹的目光,他嘴唇动了动,眼睛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又打量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还真卖出去了?”

    她哼了一声,得意的说:“卖不出去我还整天往外跑?”

    钟老爹说:“最近年关,查的不严,你要真有转头,也得提防着不叫人看见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投机倒把还是要不得。”

    “投机倒把?哼。”

    说归说,接过这么一比“巨款”钟老爹心情也七上八下的扑腾的厉害。又唯恐这件事情叫其他人知道了,一时间脸色神色难辨,连带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钟老太很快就收拾好了钱,这些钱要还上刘大夫家的还远远不够,但她就是想用这笔钱全钟老爹改变主意.....因此,她又说道:“一家人难道就靠我一个,伟华才多大?”

    这话说完,钟老爹有些恼怒了。他觉得心里苦闷交织,指着钟老太说:“得了!得了,就是你好人,我是歹人成了吧。”说完撇下竹筐,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了。

    钟老太盯着他的背影,蓦地,松了一口气。

    ........

    知青到大屋刘的时候正是十一月底,在三儿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鲁玉树一直住在隔壁的小间屋子。她自觉自己背负重大使命,要在农村闯出一片天,因此每天都抱着红宝书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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