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左近便是东缉事厂的衙门,东厂的格局比锦衣卫所自要差了几分,可是却比锦衣卫要森严得多,东华门连接着紫禁城,几乎随时都有宫中的公公在这儿出入。

    就在这东缉事厂的大堂,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碎落的瓷片溅射出去,几个头重重磕在地砖上的人脑门恰好被这飞射瓷片扎中。殷红的血,宛若蚯蚓一般蜿蜒下来。

    几十个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纵然是满脑门都是血的,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坐在这大堂边的,是一个穿着钦赐飞鱼服的武官,武官慢吞吞地喝着茶,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

    “邓通,你来说!”

    说话的,正是上次给柳乘风传旨意的刘公公,刘公公脸色狰狞,怒气冲冲,宛若发怒的雄狮,方才那瓷瓶儿就是他砸在地上的,这瓷瓶本是他的心爱之物,换做是其他时候,别人碰都不敢碰一下。他撒了气,才坐回椅上,一双阴恻恻的眼眸落在跪在地砖上的邓通身上。

    “商户们说了,份子钱锦衣卫那边已经拿了去,咱们东厂若是想要,大可以向锦衣卫那边索要。小人带着人连续走了几家记馆,都吃了闭门羹,他们说……他们说……份子钱只有一份,给了东厂就没有锦衣卫的,给了锦衣卫就……”

    “啪……”刘公公拍案而起,冷笑道:“好,好一个锦衣卫,什么时候一群校尉敢骑在咱们东厂的头上撒野了?放肆,放肆!”

    “刘公公别生气……”坐在一边喝着茶的武官微微一笑,将茶盏放下,慢吞吞地道:“有什么事从长计议嘛。”

    这武官乃是东厂掌刑千户吴用,掌刑千户是东厂之中除了诸位公公之外的实权人物,因为公公们往往在宫里还有差事,两面不能兼顾,所以这东厂平时的运转都由吴用来处置。吴用生得相貌堂堂,又是东厂厂公的外侄,所以就算是刘公公见了他,也得陪个笑脸不可。

    刘公公听吴用发了话,阴沉着脸道:“那吴千户说说看,又该如何从长计议?”

    吴用阖着目,论定力,他确实比刘公公高得太多,微微一笑道:“现在要分清楚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吃了猪油蒙了心,为了烟花胡同这么大的好处铤而走险。还是这百户只是个提线木偶,这件事是锦衣卫蓄谋已久,借着这个百户对烟花胡同动手?若只是一个柳乘风自作主张,这就好办,要掐死他还不容易?可若这是柳乘风背后有人指使呢?”

    刘公公抽了口凉气,沉思了一下,随即道:“你的意思是牟斌……”

    吴用莞尔一笑,比起这些小鸡肚肠只会打着宫里招牌在外头狐假虎威的太监来说,他的心思显然要缜密得多,吴用慢吞吞地道:“牟斌这个人看上去老实,可是这老实是对皇上对内阁的,我就不信了,烟花胡同里有这么大的好处,他牟斌会不心动?”

    刘公公的脸抽搐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厂公说过,牟斌这人不简单,看上去老实,其实心机最深,厂公这辈子只佩服三个半人,姓牟的至少算半个。”

    吴用随即一笑,道:“这也未必的事,到底是不是牟斌指使,这件事反正也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东厂这边每年三成的进项都是从烟花胡同里来的,没了烟花胡同的份子钱,厂公和咱们都得喝西北风。有一句话不是说得好吗?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们锦衣卫敢黑吃黑,咱们若是不打回去,从此之后,东厂怎么立足?厂公的面子又怎么搁得下?刘公公,厂公在宫里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刘公公道:“厂公说这京师要下雨了。”

    吴用微微一笑,心下了然了,便道:“厂公要下雨,咱们便要做雷公电母,先搅出雷鸣闪电来,只是要闹多大,闹到什么程度,刘公公有什么打算?”

    刘公公咬咬牙,阴狠地道:“他们能砸一个莳花馆,咱们就把烟花胡同拆了,让大家看看,这京师里是锦衣卫说了算还是咱们东厂说了算!吴千户,这件事你去办,聚集人手,他们不是要闹吗?那就索姓闹个痛快,传令下去,烟花胡同里只要有穿飞鱼服的,都给杂家狠狠地打,若是碰到了柳乘风,打死了更好。”

    吴用摇头道:“柳乘风这个人暂时不能动。”

    刘公公冷笑道:“这是为何?”

    吴用苦笑道:“此人刚刚被皇上褒奖过,说他忠于王事,办事得体,若是转眼被咱们打死,他的恩师王鳌还有国子监肯定要奔走相告的,到时候传到了陛下那里,你我如何交代?再者说,陛下钦赐了他飞鱼服,御赐之物在身,咱们若是伤了他,难免受人口舌。”

    刘公公愤恨地道:“那就让他多活几天。”他的目光落在脚下跪成一片的档头身上,尖着嗓子嘶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要下雨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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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风到了傍晚回府,原以为温正会把他叫去说话,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多少要过问一下。不过回了自己的宅院才知道,原来温正现在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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