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龙颜大怒起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宁王父子虽然无礼在先,可是无礼归无礼,在那朝议的大殿上,这一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敢如此放肆。

    现在事情这么一搅和,原本朱佑樘是要召藩王们入京,显示朝廷对藩王们宽厚的计划已是全盘落空。不只是如此,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上高王厮打,只怕不用一天,这件事就会传遍天下,到了那时,天家的颜面就算丧失尽了。

    另一方面,宁王父子被打成这个样子,其他的藩王们见了,难道不会寒心?宗室,宗室,虽然先祖留下来的这些藩王尾大不掉,甚至已渐渐露出了弊端,可是朱佑樘明白,哪一个藩王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做,等于是将他们逼到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地步。

    可是偏偏,动手的却是自己的独子。朱佑樘头痛了,旋即看了柳乘风一眼,对柳乘风,他的态度也很是矛盾,这个人是个人才,方才的表现也足见他对太子的忠心,可是这唯恐天下不乱,把事态扩大的办法,也让朱佑樘很是头痛。

    “朕非要处置他们不可,教他们长一次记姓。”

    朱佑樘这样想着,虽然不至于给他们降罪,毕竟情理上朱佑樘说不过去,比如说这柳乘风,人家为太子出头,若是处置的重了,岂不是叫忠臣们寒心?到时候再太子再出现事故,还有谁肯奋勇向前?

    只是,该如何处置呢?

    朱佑樘慢慢的在正心殿里来回踱着步,很是苦恼。

    而柳乘风和朱厚照则是站在一边,等待天家的雷霆之怒。柳乘风其实心里也明白,皇帝不会重惩,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

    朱佑樘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坐回竹榻,淡淡道:“茶……”

    边上的一名两鬓斑斑的老太监,笑吟吟的端了茶来,朱佑樘接过,饮了一口,随即道:“你们知错了吗?”

    朱厚照缩了缩脖子,刚要敷衍句儿臣知错了。谁知身边的柳乘风却是道:“臣不知道错在哪里?”

    敢跟皇帝顶牛,尤其是在朱佑樘盛怒之下,这一次只怕连朱厚照都佩服柳乘风的胆量了。

    其实柳乘风也是冷暖自知,这件事绝对不能认错,认了错这殴打宗室的罪就算坐实了,这东西加罪起来可大可小,太子倒也罢了,可是他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到时候把他的官职一撸到底,让他重新回去做个小校尉却是不肯接受的。

    朱佑樘一时膛目结舌,吹胡子瞪眼道:“好,你说你不知错在哪里,好的很……”他冷冷一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柳乘风肃然道:“太子是储君,上高王是藩臣,原本藩臣要和储君比试文章,这本就有大逆不道之嫌。好在太子殿下聪慧,总算胜他一筹,身为臣子的,就算不能弹冠相庆,也该服气才是。可是上高王不服,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侮辱太子是草包。陛下,臣要问,臣子难道可以如此羞辱君上的吗?微臣从前也是读书人,圣人的言传身教早已耳熟能详,微臣以为,上高王大逆不道,纵然是宗室,可是他说出这番话,在微臣的眼里就与乱臣无异了。歼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纵然是宗室,可是君臣有别,臣还是臣,微臣无所畏惧,打了便打了,又何错之有。”

    柳乘风一番话侃侃而谈,朱佑樘这时候又踟躇了,他平素倒还算是果断的人,可是今曰这件事太棘手,而且柳乘风说的也没有错,敢骂自己的儿子是草包,这上高王当真是胆大包天,君臣有别、臣就是臣,这句话也深得他的赞同,在他看来宁王父子无状,便是以为自己是宗室,高人一等,才敢如此目无君上,若是那宁王父子但凡抱着柳乘风一半的心思,君臣相谐也是轻易的事。

    朱佑樘沉默了片刻,随即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道:“来人,将厚照与上高王的文章拿来给朕看看。”

    朱佑樘总算有了计较,这个柳乘风到底要不要加罪,且看他将太子调教的如何,若是文章真的写得好,今曰的事就此作罢,可要当真如那上高王所说,是谢迁偏袒太子,到时候治柳乘风一个玩忽职守之罪,也可以给宁王父子一个交代。

    文章只半柱香功夫就已经送到了朱佑樘的手上,朱佑樘先看了上高王的文章,一时也觉得这上高王虽然大逆不道,可是文章却写的不错,花团锦簇,引经据典又是恰到好处,行文流畅,这个良字,倒是恰如其分。

    随即,朱佑樘将朱宸濠的文章抛到一边,又认真去看朱厚照的文章,刚刚开始看时,朱佑樘不禁皱起了眉,与那朱宸濠的文章相比,朱厚照的文章乍看之下,只有一个淡字,平庸而淡淡无奇,没有任何出彩之处,虽然用词没有出现大的差错,可是许多地方都还值得推敲。

    “难道连谢迁都有失公允了吗?”朱佑樘抬头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

    他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却不由咦了一声,再往下看时,已经渐渐被这文章吸引。以至于他看的很是费力,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咀嚼。

    很快,朱佑樘的双目竟是有些模糊了,一滴清泪滴在纸上,这文章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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