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过去,长街上留下一地的尸首,千户、百户、总旗、小旗节制着军户们,不让他们闯入民宅,倒是一夜无事,可是到了清早,柳乘风在千户所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挨家挨户地搜寻乱党。

    毕竟昨天夜里,漏网之鱼实在太多,既然决心铲除,自然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大明有户籍制,其中军户、民户、匠户都有记载,商贾也需要凭引,虽然这个制度到如今已经不再严格,却还是为搜索提供了不少便利。

    具体的细节,柳乘风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过问,他在千户所里打了个盹儿,随即召集众将以及北通州的父母官来千户所大堂会合,唯独没有邀请东厂的张档头。

    大家都知道,这是柳乘风来论功了,这一次会议之后,就会有报捷的奏书递上去,因此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周泰自然也来了,他被乱党逼到内衙,以至于后来只能带着二三十个差役固守在后衙的花厅里,当时的形势已经到了万分紧急,也正是这个时候,平叛的大军才杀入城中,算是替他解了围,否则周泰早已化为枯骨了。

    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周泰显得有些激动,虽然一夜未睡,可是精神倒还不错,他心里知道,这一次之后,自己就应当入京了,而北通州,乃至于山东、天津卫,更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一次的际遇而升官发财。

    太平年间,这样的功劳足以让所有人都捞到或多或少的好处。

    其实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没有根基的文武官员,散落在这京畿附近,爷爷不疼姥姥不爱,上官们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多余,否则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五六品。

    正是因缘际会,才有了这一次不寻常的机会。

    周泰看着花厅中一张张喜笑颜开的笑脸,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他悄悄地将招待众人的王韬寻来,低声问王韬道:“王司吏,千户大人还没有来吗?”

    王韬道:“大人正在更衣,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周泰想了想,不由莞尔一笑,道:“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与柳千户先说几句话?”

    若是别人提出这么个要求实在有点儿突兀,可是现在,凭着周泰与柳乘风的私交,这要求倒也不过份。王韬笑了笑,道:“大人,我先叫人引你去小厅里去坐一会儿,待会儿通报千户大人一声。”

    周泰点点头,便消失在大堂。旋即被安排在小厅,坐下喝了两口茶,柳乘风就到了,柳乘风的脸上闪露着几分疲色,进了小厅,打起精神朝周泰笑道:“周大人安然无恙吧?”

    这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关心话,让周泰的心里暖呵呵的,他连忙站起来,道:“幸亏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当真要以身殉国了。”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命是柳乘风救来的,小小地拍了一下柳乘风的马屁。

    柳乘风淡淡一笑,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吁了口气,才道:“这一次周大人留守北通州,既危险又辛苦,所以这一次,我打算在报捷奏书里好好地保举一下周大人,周大人,回去之后该准备收拾一下行囊,多半是要入京为官了。”

    柳乘风的话,周泰倒是不觉得奇怪,这一次大捷,柳乘风当然是头功,这一次平叛是柳乘风一手策划,一手施行,时机掌握得十分精准,保住了漕粮,同时剿灭了乱党数千人之多,可谓居功至伟,再加上贼首黄震的人头,可以说,没有柳乘风,北通州极有可能覆灭了。

    可是要论起谁的功劳紧随柳乘风之后,就有点儿争议了,其实大家都出了力,就如周泰,留守在这北通州,迷惑乱党,乱党起事时,又固守知府衙门,与乱军鏖战,一介知府,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也是不错。只是周泰做得不错,也只是不错而已,从各地调拨来的千户,哪一个都斩杀了不少乱党?都可以说劳苦功高。

    因此,这功劳的排名却是出了问题,周泰却认为,以柳乘风和他的关系,自己的功劳和前程都是无忧的。

    周泰笑了笑,道:“柳千户,将来周某人入了京师还要柳千户多多照顾。不过周某这一次来,是想和柳千户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柳乘风也笑了,道:“你我的交情,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分别?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周泰深吸口气,道:“千户大人,这一次,若是论起功来,升官发财的只怕有上百人之多,正是千户大人给的这一次机遇才让大家有了个晋身之阶,大人,这么多人要升官,可是大家伙儿,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

    “忐忑?”柳乘风皱眉。

    周泰正色道:“确实是忐忑,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咱们这些人,哪个有什么大树可靠?若真有人瞧得上,早就飞黄腾达了,又何至于在这些地方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曰,这些人就算是立了功,升了官,可是往后只怕还要多多仰仗柳千户,柳千户,固然有句话叫君子朋而不党,可是如今大家都靠着柳千户挣下了功劳……”

    周泰的话没有说尽,而是一边说,一边盯着柳乘风看。

    柳乘风立即明白了周泰的意思,周泰的意思很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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