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广西,气候已经带了一种让人抑郁的闷热,或许是水土不服,竟是一下子病倒了,柳乘风一行人,只好寻了一个小镇暂时住下,请了大夫来给他看病,顺道儿歇歇脚。

    这儿已经是思明的地界,从京师到这里,辗转水路、陆路,行程上千里,也好在一行人人数并不多,不过八十来人,再加上柳乘风毕竟有个官身,沿途有驿站伺候,遇陆走马,遇水登船,速度倒也快,只半个多月的功夫,廉州已经遥遥在望了。

    思明府下有一个小镇,柳乘风在简陋的客栈里歇了脚,便带着两个高手随意转转,回到住处之后,便去探望病榻上的王韬,王韬的气色恢复了一些,柳乘风已经给他把过脉,知道只是轻微的水土不服引发的寒热,所以直接请了个大夫来开了药,倒也没什么大碍。

    在这镇上住了一晚上,第二曰清早又继续启程了,过了这个镇十几里处,就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寻了渡口,登上船便走,不过过渡口的时候,柳乘风却遇到了一个麻烦。

    他的随员不少,渡口只有一艘小船,原本运个三四趟就能过去,只是可惜,却有一个土财主打扮的人要加塞,这土财穿着夸张的绸缎圆领衣衫,带着几个随从,硬是要先过去,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掏出碎银子就往那船夫手里塞,非要先过去不可。

    柳乘风不禁皱眉,若是让这家伙加了塞,自己这些人等于要多等一趟船,不知又要耽误多少功夫,脸色不自觉的阴沉下来。

    两个大内‘高手’见柳乘风这个样子,倒是没有什么表示,陈泓宇却是怒了,平时只有他们加塞的份,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加塞到自己头上,这土财简直是瞎了眼,竟敢加塞到万户侯头上。

    他二话不说,捋起袖子便将这土财的衣襟提起来,左右开弓,狠狠的扇了他两个耳刮子,恶声恶气的道:“瞎了眼吗?抢什么抢,慢慢等着去。”

    土财身后的几个随从见了,正要动手,边上的校尉立即拥上去,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这土财见陈泓宇这边人多,他方才急着与船夫交涉,倒是没有注意到陈泓宇这么多人都是一伙的,一开始还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随即又变得萎顿起来,苦兮兮的又是掏银子,道:“大爷开恩,先放小人过去,这是酬谢……”他将这碎银往陈泓宇的手里塞,脸上还挤出几分笑容。

    陈泓宇将他的银子打开,怒喝道:“谁要你的臭钱。”

    “老陈……”柳乘风这时候发话了,慢慢走过去,制止陈泓宇的下一步动作,这土财主的动作,都在他的眼里,见这家伙如此心急火燎,柳乘风竟生出了几分同情,将陈泓宇拉开,随即温和的对这土财道:“这般心急火燎的,莫非是家里出了大事?你说个理由出来,若是有道理,我就让你先渡河。”

    土财畏惧的看了柳乘风一眼,犹豫了片刻,才道:“小人是廉州人,所以……所以……”

    听到廉州二字,柳乘风更来了兴趣,道:“廉州怎么了?”

    土财主惊愕的看了柳乘风一眼,道:“公子竟是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哦,是了,公子是外地人,想必是不知道的,实话和你说了吧,廉州如今已经被朝廷拿去给一个什么万户侯做了封地,从此以后,廉州府的赋税都要交给万户侯,而不是朝廷了。”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这又如何?”

    “哎……”土财吁了口气,似乎想不到柳乘风竟是对这廉州的事一无所知,可是看到边上凶神恶煞的陈泓宇还是耐下心来解释道:“公子,小人在廉州略有些薄田,千来亩而已,原来呢,这些赋税只交给朝廷一些就是了,若是再能将这些田地挂到有功名的秀才名下,说不准一粒谷子都不必上缴。不过这一次,却有了麻烦,想想看,官府可以对田赋无所谓,反正收上来也是给朝廷的,可是现在这廉州成了万户侯的地头,人家还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说不准儿,到时候还要加赋也是未必,所以大家得了消息,现在都赶着回去把这田地都挂在别的名下,将来好应付那万户侯。”

    柳乘风不禁道:“应付?怎么个应付法?”

    土财道:“这个简单,靖江王你可知道?靖江王那边已经放出了风声,只要有人肯将田地挂在他们的名下,每年只需交一些份子钱,就可以保我们无忧。”

    靖江王……柳乘风倒是知道一些,这靖江王乃是广西的藩王,说起这个藩王世系,还得从洪武开国时说起,朱元璋的侄孙朱守谦被敕为靖江王,就藩桂林,如今已经在广西生根发芽,传了整整四代,不过这靖江王已经属于旁系宗室了,与宫里走的并不近,因此在燕京城名声并不大,早就被人遗忘,可是在这广西,靖江王系却是枝繁叶茂,在这广西,从亲王、到郡王、公爵、侯爵却是不少。

    大明施行的是世子袭爵,次子递减爵位的制度,这就是说,一个靖江王系,就足以弄出一群吃闲饭的贵族。

    这靖江王如此做,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名下的土地越多,对他们越有利,广西和粤省毕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和其他的藩王比起来,靖江王确实有点儿不太起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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