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栋感觉身子有些冷,便又叫人在房中添了炭盆,屋子里暖和了不少,温好的酒斟了上来,厨子居然又添了几样小菜,李东栋是书生的姓子,里头暖和和的,却又去把窗推开,让冷风灌进来,让这屋里的温度骤降,却说是要隔窗赏梅。

    好在几杯酒下肚,体内开始热和起来,倒也不觉得冷。李东栋尝了口小菜,瞥了柳乘风一眼,道:“侯爷,这宣府的事打算如何收尾?”

    柳乘风道:“要治宣府,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真要治本,那边镇的所有将领只怕都要换上一茬,因此不得不谨慎,可也不能一味的谨慎,该杀的要杀,该拿的要拿,整肃一下,至少维持住十年内不会再出一批八大姓的走私商贾,以后的事,以后再解决吧。”

    李东栋不禁点头,别看柳乘风做起事来不计后果,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水至清而无鱼,总不能所有的人都治罪,那谁来治理这边关,至少在没有人能替代这些人之前,柳乘风的做法也只能如此。

    李东栋喝了口酒,又问道:“侯爷又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柳乘风笑笑,也喝了口热酒,咂咂嘴道:“你这家伙,既是来赏梅,又总是谈这些大煞风景的事干嘛?依我看,你赏梅是假的,想来套我的话倒是真的,怎么?想回京师去了?”

    李东栋哂笑道:“侯爷取笑,学生也只是临时起意,故而有此一问而已。”

    柳乘风换了个坐姿,把玩着手里空空的杯盏,道:“多则十曰,少则三五曰就要动身,这里的事暂时交给礼部来的那位主事来署理,锦衣卫千户所可以从旁协助,现在大局已定,在朝廷重新委派巡抚之前不会出什么乱子。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了我的事,早早回京吧。”

    柳乘风露出几分思乡的样子,可是李东栋的眼眸掠过一丝异色,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他看了柳乘风一眼,道:“侯爷这么做,只怕不只是如此吧?”

    “嗯?”柳乘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慢悠悠地道:“李先生莫非以为本侯还有打算?”

    李东栋淡淡地道:“这一次,圣旨破天荒地命一名武官节制宣府,督师边关。这是太祖皇帝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只怕这件事传出去,这天下都要震动了,陛下给予侯爷这般的大权,自是出于对侯爷的信任,可是侯爷只怕也有避嫌的心思,毕竟在这里多待一曰,就难免……”

    “难免有人说闲话?”柳乘风自斟了一杯酒,抬眸看着李东栋问道。

    李东栋轻笑道:“难道学生说错了?”

    从太祖皇帝到现在,以武官节制宣府的人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就是当年的开国、靖难元勋,虽然也要驻军在这宣府的,可是那时为了防范,朝廷只会让他们掌兵,至于民政的权利,朝廷却从来不肯授意。因此,各省才有所谓的三司制,既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三权分立,一个管民政,一个管刑法,另一个分管军政,三司之间互不统属,各司其政,都是直接向内阁六部负责,以防止地方权利过大。

    只是到了后来,因为地方上分权太过,相互掣肘,常有扯西皮的事儿发生,最后朝廷才敕命巡抚,将这巡抚挂在都察院之下,命他们常驻地方,独揽军政司法大权,保持政令的通达。不过从巡抚制开始到弘治朝,这巡抚的权利虽然越来越大,可是无一例外,所有的巡抚都是文官,这是大明的金科玉律,理由很简单,文官是读书人,读书人读过圣贤书,因此懂得礼仪教化,不会生出什么谋反之心。另一方面,文官督管军政民政,也更令人放心一些。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柳乘风是个武官,就算他读过书,可他是锦衣卫,那他的身上就牢牢打着武官的印记,一个武官却是督师宣府,就算宫里放心,别人会放心吗?

    说白了,柳乘风这一次来,是因为朝廷没有更好的人选,而现在,时局已经平缓,若是再驻留不去,难免会给京城里的小人惹出是非了。

    李东栋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柳乘风对李东栋的想法不置可否,笑了笑道:“李先生真以为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罢罢罢,不说这个,是了,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柳乘风这种锦衣卫头子,根本没有什么听说可言,他说是听说,想必是已经证实了的密报,柳乘风既然提起,想必也有用意,李东栋不禁打起精神,道:“怎么,京师里出事了?”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宁王要嫁女了。”

    “嫁女……”李东栋哑然失笑,道:“嫁女和京师有什么关系?”

    柳乘风笑道:“他放了风声,这一次要将郡主嫁给本侯。”

    “啊……”李东栋慌了一下,袖摆不禁连带着勾下了酒盏,酒盏倒在桌上,洒得桌上湿漉漉的,李东栋生怕酒水滴到他的身上,连忙移开身子,尴尬一笑,道:“那学生要恭喜侯爷了。”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这事儿还没有传开,不过宁王那边已让人去了宗令府透了口风。只是不知这个宁王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李东栋说笑道:“说不准真的是想找一个乘龙快婿也说不定,不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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