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了十二月二十五。

    京师里已经有了新年的气氛,近来京师里头的变化极多,这过年也比从前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可是真要说变化在哪里,却一时也谈不上。

    不过在内阁六部,气氛还算是轻松,除了讨厌的京察之外,今年确实是一个好年。

    各地汇总来的各种消息,都还算不错,尤其是大明朝流民遍地的顽疾似乎一下子有了好转的迹象,其实大明朝现在最大的问题倒不是某一处灾害,如今建朝百年,最大的问题是流民的问题。

    想当初太祖立国到现在,大明的人口已经增加了十倍,而土地却没有增长,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使得许多农户因为失去了土地变成了流民,这些人不事生产,事实上就算想事生产也没有土地供他们耕种,因此就只能四处游荡,泛滥成灾。

    有了前朝的借鉴经验,任谁都知道,人一旦没有了事做,失去了生计,就会引发极大的问题,弘治皇帝固然圣明,可是唯一的缺憾就是不够强硬,使这兼并土地的问题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大量的流民一旦涌现,后果是极为可怕的,到时候一旦有人居中煽动,朝廷就必须平叛,一旦出现民变,这盛世可就毁了。

    可是谁也不曾想,流民的问题今年非但没有变得更加棘手,反而缓解了不少,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少乡绅地主四处请人去耕种土地的现象。原因其实也简单,大量的作坊涌现出后,导致城市中用工短缺,自然是大肆招募劳力,这相当程度的解决了一部分流民的生计,再加上城中毕竟舒坦一些,所以不少佃户索姓携家带口入城讨饭吃,开始转化为劳工,最严重的地方是江南,以至于乡间劳力顿时减少,这也是乡绅们不得不降低租钱,四处招募流民的原因。

    没有了流民其实也是一项政绩,不少州府已经派人来报了喜,也让这朝中的衮衮诸公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任何事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户部这边虽然高兴了一阵子,可也有人不太高兴,已经有人上书,说是士农工商乃是太祖时定下的国策,而现在工商倒置,农人追逐铜臭,不再安心务农,长此以往,粮食减产,势必会发生饥荒。

    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甚至还有人提出,自从作坊兴起之后,江南各地,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乡绅们抛弃种稻改而种桑的事,粮食才是国家的根本,一旦这样的事再扩大,问题将会十分严重。

    这些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也是历朝奉行先农政策的原因,若是连粮食都不能保障,便是有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处。

    朝殿里,朱佑樘一副慵懒的样子倚靠在椅上,两侧都跪坐着数十个翰林大臣,朱佑樘没有说话,今曰是诞讲,都是一些饱读诗书的大儒、翰林在这儿发表自己的政见。

    显然双方争辩的很是激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而朱佑樘只负责听,并不做声。

    “兴商而贱农,引来人心浮躁,人人不思耕种,这样下去,是要置苍生而何?扬州一地,便有田亩数千顷改为桑田,今年户部这边,银税倒是增了,可是粮税却是减了百之三四,这样下去怎么成?没了粮食,朝廷如何运转?百姓们没有了饭吃,难道让他们去吃瓷器和丝绸吗?”

    “王大人,兴商未必就是贱农,我大明眼下最紧迫的问题不是没有良田,而是有大量的人力却没有足够的耕地,弘治元年的时候,朝廷统计出来的流民至多不过数十万而已,而今已有百万之巨,长此以往,百姓们没有生计,还谈什么饭吃?让这些流民去做工又有什么不好?”

    有人冷笑,嗤之以鼻的道:“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人没了丝绸和瓷器就不能活,倒是没了粮食就要天下大乱了。兴商之后,百姓们不思劳作,而是以奢华为美,这是圣人的教化吗?吴大人可不要忘了两晋斗富之事。”

    “这和两晋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礼崩乐坏,人心变了,人人都以奢华为美,才有两晋之事。”

    所谓的两晋斗富,其实也是有典故的,说的是晋人的奢侈,尤其是富豪之间的为了斗富,引出许多奢侈的风气,后世总结之后,尤其是在资治通鉴之中,都认为这是当时晋人崇尚奢侈才导致亡国的重要原因。

    “哼……”有人不屑冷笑:“既是朝议,那就需就事论事,晋人斗富自是该唾骂,可是老夫要说的是流民生计的事。再者说,现在朝廷增加了岁入,又有什么不好?”

    “什么流民生计,分明是胡说八道。”

    “你才是胡说八道。”

    辩论已经偏离了轨道,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朱佑樘只得咳嗽一声,制止住这些人继续胡闹下去,随即淡淡的道:“诸卿之言,皆是出自肺腑,朕听之受益匪浅。”他慢悠悠的继续道:“好了,今曰就说到这里吧,散了,大学士李东阳留下。”

    争论的众臣,谁也不知这皇上到底怎么想,争得面红耳赤的,皇上却是一点儿主意也不难,倒是教人觉得有些垂头丧气,众臣只好纷纷告辞出去,李东阳却是独独留了下来,他和谢迁的奏书在三曰之前就递了上去,皇上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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