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殿中的太监一动不动,脸上不惊不怒,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殿上的朱佑樘,胆大妄为,没有一丁点儿害怕。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朱佑樘的身上,毕竟在这朝殿之中,真正能说话算数的是皇帝,这个太监该怎么处置,也是皇上做主。

    朱佑樘的手里捏着御案上的镇纸,良久之后,冷笑道:“怎么,莫非是有人要造反吗?”

    他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紧张,而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那种威严自丹陛之上居高临下地通过目光落在太监的身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太监的脸上微微一变,事情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朱佑樘应该会有几分失措才是,自个儿一个阉割了的奴婢能逼得曰夜伺候的皇帝失措,也是一桩很有兴趣的事,可是很明显,朱佑樘没有惊慌,反而镇定无比,看向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带着轻视。

    太监咯咯一笑,卑躬奴颜地道:“陛下错了,并没有人造反,只是……”

    “只是什么?”朱佑樘带着几分嘲弄地反问。

    太监道:“只是陛下想多了而已……”他的声音尖细,虽然只是个不知哪个监的下等太监,可是此时说出来的话却是任何人都不容忽视:“就算是我大明出了反贼,想必待会儿,等娄大人入了殿,自然会为陛下铲除反贼。”

    朱佑樘笑了……

    只是眼神里却不由掠过一丝冷冽。

    他短暂的犹豫之后,道:“那就诏娄封入殿,朕倒要看看,朕的亲军都指挥使打的是什么主意。”

    其实朱佑樘就算不诏娄封入宫,娄封也是非入不可的,此时的他已是一身戎装,手中按着宝剑,在殿下等候了多时,在他的左右都是最心腹的亲军,便是在这朝殿外,数百个亲军都是他娄封或者应该说是明教的人。

    明教这些年来暗中活动,或是许以好处,又或是传播它的教法,更有暗中打探着私事相威胁,如今在亲军早已遍布了羽翼,娄封能调动的人手就有一千人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各大衙门,九门的守军也有他们的耳目,而现在,皇上和文武百官已经全部落入了娄封的手里,只要拿住这些人,宫外的同党再一起动手,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十二个时辰……

    娄封只需十二个时辰就可以在这城头上升起明教的旗帜。

    他坐在殿门的一侧,似笑非笑地听着里头的奏对,随即整了整衣冠,按着腰间的长刀闪身出现在了殿门,透过幽深的门洞,他可以看到两边分列而站的文武大臣,那丹陛上仍旧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

    娄封一步步地走进去,而他在殿外的同党,此刻也纷纷拔出了刀剑,略带几分紧张地将这殿门团团堵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中的文武大臣们不禁低呼起来,有人吓得面如土色,有人挺身站出来:“娄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刀入殿,还不快速速退下去,解下刀剑再来向陛下请罪?”

    “外头的亲军是什么缘故?竟敢堵住殿门,怎么,你们是要谋反吗?”

    这一句句的责难,娄封听进耳里却忍不住想笑,到了这个时候,这群酒囊饭袋,这群百无一用的书生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当真不知死活。

    他的步伐很稳,慢悠悠地到了殿的中心位置,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些文武大臣除了逞口舌之快,却是无一人敢阻拦他。

    这么多人竟是一人也不敢挡在他的面前。

    娄封的脸上露出了深沉的笑容,随即驻足站定,目光抬起,看向丹陛之上的朱佑樘。

    “微臣娄封,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娄封只是抱手作揖,连身体都没有欠一欠,口里虽是恭敬无比,可是身子却是绷得直直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事情让人始料不及,谁曾会想到主张宫中宿卫的都指挥使居然会上演这么一幕,更不会想到,那些亲军居然敢跟着都指挥使造反。

    要知道,在大明朝,军队一向是将兵分离的,一个百户或许可以调动的了下头的军户,可是一个指挥使想要擅自调动一支军马却是难如登天,更不必说,堂堂亲军居然会跟着都指挥使造反了。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虽说都指挥使调动不了他们,却是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收买亲信,不只是如此,还可以握住某些亲军的把柄进行裹挟,虽然采取了各种的手段,娄封也不可能调动得了所有的亲军,可是他只需要有一队人马就足够了,以他的身份将这些心腹和同党们调到朝殿外来协防,其余各部亲军则谨守各殿和宫门,就算有人察觉出了什么,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可不要忘了,皇上和百官都在娄封的手里。

    朱佑樘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惊慌失措,他抚摸着案牍,目光与娄封对视。

    朱佑樘沉默片刻,才是语气深沉地道:“见了朕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娄封心平气和,道:“陛下,微臣甲胄在身,请陛下恕微臣不能全礼。”

    朱佑樘道:“你来这里见朕,所为何事?”

    娄封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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