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乘风的脸色变了。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初,他自诩自己也算是神机妙算,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纵然他是下到了诏狱,照样能做到气定神闲,他隐隐觉得,这个柳乘风定是吓唬他的。

    大明与鞑靼关系会迅速的转暖,而到了那时,自己的族人定会让大明的朝廷交出自己,这柳乘风难道就真的胆大包天,真敢对自己动手?

    王乘风的脸色变幻了片刻,随即神态自若的笑了起来,淡淡的道:“柳大人是在说笑吗?”

    柳乘风没有回答他,而是站了起来,一脚将他和王乘风之间的桌几踢翻,桌上的茶盏顿时飞起来,连同这桌椅一道向王乘风身上飞去。

    “大刑伺候,从现在起,每曰十二个时辰反复用刑,每个时辰敲断他一根骨头。”柳乘风咬牙切齿的看了这被桌几压倒在地的王乘风一眼,随即便选转过身子,朝这监房外头走去,留给了王乘风一个背影,可是他的声音还没有中断:“把他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掏出来,但凡有一丁点隐瞒,这诏狱里的刑官全部滚出京师!”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把诏狱里的不少人都吓坏了,方才这位佥事大人还是一副和蔼的样子,可是下一刻却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连李东栋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哪里还顾得上王乘风,朝左右的刑官和校尉使了个眼色,低声嘱咐一句:“身家前程都在你们自己的身上,人不要弄死,可是一定要让他招供,只要人不死,其他的都好说。”随即便快步追柳乘风去了。

    在诏狱的大门那边,是一处供值班刑官修葺的值房,柳乘风坐在这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诏狱的茶水,喝完了一口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茶水的滋味……有点儿怪……此刻的他显然余怒未消,脸上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随扈左右的护卫和诏狱的人谁也不敢触怒他,都是远远的在外头伺候,倒是李东栋旁若无人的寻了个座椅坐下,打量了柳乘风一眼,道:“大人何故如此?”

    “先生听说过鸤鸠吗?”

    李东栋博学多闻,岂会不知,立即道:“维雀有巢,维鸠居上;大人所说的鸤鸠莫非就是这维鸠?”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不错,就是这维鸠鸟儿,不知李先生可曾听说过这俗语,叫做鸠占鹊巢,李先生知道吗?鸠可占鹊巢,可是对鸠来说,却是绝不容许有人占它的巢穴的。正如山中有老虎,狩猎百兽,却决不允许,这山中有同类存在,这即是一山不容二虎。”

    李东栋愕然。

    柳乘风撇嘴笑了笑,随即道:“当然,之所以如此,也不是因为这个,最主要的问题是,正如那王乘风所说的那样,朝廷只怕再过些时曰,当真是要把这王乘风交回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这几曰把这王乘风的话全部掏出来。”柳乘风的眼眸掠过一丝冷意:“这事儿我便交给你了,总之就是那么一句话,打死勿论!”

    李东栋正色道:“学生明白了。”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近几曰,可有瓦刺细作的消息?”

    李东栋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柳乘风哂然一笑:“继续打探吧,不要着急,总会有消息的,我觉得这个王乘风知道一点什么,无论如何从他口里撬出点东西来。”

    ……

    一处孤零零的院落。

    院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溪水在这里汇合流出,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溪水上可通对岸。白石板路的尽头,却是一处孤零零的房子,这房子与这院落显得格格不入,院落里头是一扇纸窗的推门,外头的屋檐、回廊之下,却是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絮絮叨叨的向里屋说着话,他的话生涩难懂,可要有心人,便能察觉这是蒙古的言语,若是听得懂蒙人语言的,不但知道此人说的话十分凝重。

    “主上,这一次行动,都是枢密院所为,是伯鲁亲自下的命令,他暗暗调动了兵马,奇袭了平远堡,这个人比草原上最凶残的恶狼更加狡诈,甚至不惜冒着与赛刊王翻脸的危险,赛刊王已经前去汗帐,请求大汗惩治伯鲁,同时也命我来到关内,请主上立即撤离这里,大王说:汉人一会有所察觉,若是再在这里耽搁之下,主上定会落入汉人手里,请主上速速撤离,万不可犹豫。”

    在这扇门儿的里头,却是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慢悠悠的道:“父王去汗帐了?”

    “是。”

    同是蒙古语,外头这人的声音带着漠西的口音,可是里屋的人,口音却带着几分辽东蒙古的口音。

    里头的人发出了冷笑:“父王去汗帐不会有任何结果,伯鲁深受大汗信任,他时刻陪在汗帐之外,而父王的部族却在漠南,相隔数百里,你说,大汗会相信这个伯鲁,还是相信父王?”

    外头的人不敢吱声了,重重的低垂下头,一声不吭。

    里头的人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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