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脸上的神色喜忧参半:“嫁妹是件高兴的事,但可惜的是我与佛骨筝无缘了,”他说着讪笑道,“原来我与那假道士竟打了几日的哑谜,他所指的,要我心爱宝物是想带走绵绵,而我却在一直以为在他说我亡妻的魂魄。当然了,亡妻和舍妹,都是我的心中至宝。”

    慕容秋看林涯兴致满满,简单的讲了讲他和婉婉的事。婉婉是他的亡妻,生前两人感情颇深。一日婉婉感染风寒,慕容秋却有要紧的生意要谈,本以为去几日无妨,没想到返回家中时已是天人永隔。至此,婉婉便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当慕容秋以为佛骨筝可以引来魂魄时,便又怕又喜,怕的是佛骨筝将带走婉婉的魂魄,喜的是即使阴阳两隔却依旧能见。

    “只是,连这也不过是一场奢望罢了。”慕容秋感叹到。

    “你等等。”林涯返回道士的屋内,从床下抱住件东西,掀开布,是一台刻着梵文经书的筝,雕刻精细,连琴弦都闪着白光。

    “假道士在前,才引来了真道士,也算你有缘了,”林涯说着慢慢抚上琴身,“没办法,我这道士爱管闲事啊,一路上不乔装着,怕早上了西天了,”他说着干笑了两声,“来,假无痕走了,让真无痕给你弹奏一曲。”

    慕容秋惊诧地关上门,闭目细细聆听。

    无痕低头抚琴,佛曲从弦下流出,听得慕容秋满心清朗。他于琴音中看到婉婉含泪而来,动情告别,而他也终于从曲中看到,原来这些年,他的舍不得,亦使她的不肯入轮回。

    一曲毕,慕容秋早已泪流满面,等他睁开眼想要道谢时,却发觉无痕早已离去,唯留琴音绕梁。

    ……

    ……

    ……

    故事听罢,溯雪与陆续野相对而视,发觉对方的眼里早都含了泪水。

    “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溯雪看向陆续野,“你会去寻佛骨筝,只为和我没有散去的灵魂一见吗?”

    “不会,”陆续野握着她的手,无比坚定的说,“我会翻山越岭,踏遍千山万水,用尽一切办法把你找回来。”

    “你让死而复生,不是逆天吗?”溯雪疑惑的看向他。

    “我不怕逆天,”陆续野高声说道,“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

    溯雪含着笑意靠在他胸前,心里默念着“是的,换做是我,也是一样,我不怕逆天,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

    两个人从茶楼离开,一路游山玩水,听遍天下故事,不过并不是所有故事都是好的,有那么一回,他们才在酒馆里坐下,就有个人歪歪斜斜喝得醉醺醺的过来,讲了附近刚刚发生的一个故事。

    ……

    ……

    ……

    “吱呀”,月色下,一扇破败的门被推开,门缝中探进一个书生的脑袋。

    “如何?”书生背后,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小声问道。

    这几人今日饮酒,庆祝张柳中举,喧闹间打赌来这传闻闹鬼的弃庙。众人撺掇着张柳先进,他们在后观望。哪曾想张柳刚探进半个脑袋,两只腿就颤悠悠地抖了起来。

    “难不成真有古怪?”胆子最大的王霍抬脚就踢开了庙门。

    只见破庙中,一个白衫白裤的男子正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是死是活?”几个书生小心地靠近。却在忽然间,这白衣男子圆瞪双目,起身而立,推开几人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轰”一声,风吹得庙门大开,重重地敲在墙上,随即满屋的凉风便灌了进来。

    众书生受惊,一哄而散,唯留下颤栗不止的张柳,扶着墙慢慢挪回家去。

    没人知道的是,当天晌午,张柳曾在街上偶遇一位老者,老者拦住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莫去佛曾居”便转身离开。此话怪异,张柳并没有留心。但现下冷风一吹,他却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佛曾居,不正是指弃庙吗?

    张柳哆哆嗦嗦回到家中,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满嘴胡话。

    几个来探望的书生被张柳的妻子张刘氏堵在门外。张刘氏插着腰蹙眉瞪眼地骂道:“明知道那座破庙前几天刚死过人,你们安的什么心?”

    王霍十分不安地对着张刘氏作揖道:“张兄恐是中了邪……”

    “滚!”张刘氏端着盆水就泼了过来。众书生忙不迭地散开,四下逃走。

    张柳足足病了七日,病中张刘氏守在床边,絮絮叨叨给他讲近来发生的事,哪家的婆媳又打架了,哪家的娃落到了井里,还有隔壁空了许久的院里似乎住进了个木匠,门窗紧闭,白天也没响动,夜晚却常常能听到锯木之声。

    七日后,张柳终于能下床,喝了点稀饭,走动走动,却再也睡不着了。

    入夜,张柳独自在院中纳凉,四周静寂无声,却在恍惚间,有刺啦刺啦的怪异之声传入耳中,似从邻院中传来。张柳想起妻子曾说过邻院之事,心下生疑,遂搬了张木梯,踩着爬上墙头,探头望去。

    刺啦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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