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是污水横流的街,人是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和带着红领巾的小男孩。

    很常见的红领巾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场景。

    小学生作文里必出现的桥段。

    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还是跟普通的场景有点不一样。

    因为所有的人,不论是身为故事主人公的老奶奶和红领巾,还是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所有的人的穿着都极其地老土,不是灰色的的确良硬领外套,就是皱巴巴的土色汗衫,即使是女人也是如此,少有穿着整洁亮丽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新世纪中国农村的外貌。

    带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奶奶避过了一架欢奔的骡车,又一头受惊的大肥猪,又一群撒欢不看路的小朋友,又一辆喷着黑烟的三崩子,如同穿梭在日本鬼子的封锁区,惊险而刺激地到达了只有十来米宽的马路对面。

    老奶奶慈祥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不住地夸奖道谢,并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挺胸抬头,胸口的红领巾迎风飘展,正要说出那句标准的台词,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满脸的骄傲瞬间消失,代之的是无限的惊恐。

    咦,怎么了?老奶奶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马路,却见马路的正中那辆刚刚明明驶了过去的三崩子又喷着黑烟,轰鸣着从马路的北边冲向南边。而这次站在马路中间的却是一个痴痴呆呆的中年男人。

    这次可没有红领巾去扶他,所以结果自然而然地是一个标准的抛物线。

    刺耳的刹车声,慌乱的尖叫声,痛苦的嚎叫声,诡异的是,这些都没有出现。

    小男孩惊讶地发现撞飞了人的三崩子继续突突地吐着黑烟,呼啸而过,带着破草帽,叼着纸烟卷的司机连脸上眯缝着眼享受的表情都没变下,就象完全没发现自己刚刚撞了个人一样。而其他的行人也是视若不见,如同那个被撞飞在路边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怎么会这样?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似乎在怀疑自己看多了电视,出现了幻觉。却更惊讶地发现那个像破麻袋一样被撞飞的男人直挺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错,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像录象带里的那些僵尸一样!

    小男孩觉得两腿发抖,裤裆里似乎一股温热的液体淌过,两眼想从那个可怕的僵尸男人移开,却怎么也做不到。

    视线里马路对面那个被车撞飞却屁事没有,如僵尸一样直挺挺从地上站起来的男人却冲着他歉然一然,嘴唇翕动间说了句什么。

    按说如此远的距离,街道上又如此喧杂,他不应该能听到男人说了什么,但他偏偏就听清了:

    唉,又把自己吓尿裤子了,第三百八十九次了。。。。。。

    “明子,你可算下班了,你家暄暄又被老师送回来了,说是又在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了。。。。。。唉,孩子可怜,你可别嚷他。。。。。。”段明辉刚推着自行车回家,邻居邢奶奶就迎上前絮絮道。

    “谢谢您老帮我照看儿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不讲道理就嚷他的。”段明辉边将破二八大杠往院子里推,边向邢奶奶保证道。

    “知道明子你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奶奶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从小你就那么听话,懂事,小时候你还经常扶奶奶过马路呢,想想那时你才那么点大,也就比你儿子现在大不了几岁。。。。。。”邢奶奶话匣子又打开关不住了,絮絮叨叨,扯东扯西。

    段明辉也不跟她纠缠,虚声应了几句,进了自己家。

    将二八大杠靠墙放好,就着院子里的水笼头冲了下头,顺便洗了下脸,长吐了口气,将上班时受的窝囊气吐了出来,用手巾使劲地擦了下脸,将脸上僵硬的表情松弛下来,然后走进了光线昏黑的堂屋。

    儿子正趴在窗前的方桌上写作业,脸上如他之前那样表情僵硬。他心头一疼,也不说话,走上前,伏在儿子瘦弱的身子后面,看儿子一笔一划地写着幼儿园里学到的字。

    “这个千字写错了,最上面是一撇,不是一横。”忍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纠正道。

    儿子不理他,继续将一行里剩下的空格里都写上了“干”字。

    段明辉重重地呼了口气,“算了,字就不说你了,说说,这次又是为什么跟小朋友打架?”

    儿子瞥了他一眼,清秀的相貌表情象极了那个让他们父子又爱又恨的女人。

    “你知道是为什么!”

    只有六岁大的儿子语气竟是如此地幽怨,这让开始怒气上涌的他一下子泄了气,强自收拾了下沮丧的情绪,尽量和缓道:“不要总跟小朋友们一般见识,你不是总说你已经六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吗?大孩子是不应该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们一般见识的。。。。。。。”

    “可是他们也都一样六岁了,为什么还总是欺负我,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儿子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段明辉拉过儿子一把抱在怀里,泪流满面,无声地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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