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清明节,慎心斋中四人似乎再无秘密。那之后的好几个夜里,霂颻讲了许多往事给玹玗听,其中就有笼罩恒亲王府多年的噩梦。

    其实瑞喜和福海并非出生于穷门小户,他们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雍正四年,子晔斋宫行刺失败,被五马分尸,她未来的夫家也因此遭祸。康熙爷在世时,就已经为子晔定下了婚事,指给浙江道监察御史谢济世的独子。那谢玉书颇有父风,一目十行且记忆非凡,书画造诣更在其父之上,又生的清秀俊逸,是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风流才子。

    若依照康熙帝的安排,子晔应该十五岁时与谢玉书完婚。

    可子晔担心父亲之事会牵连未来夫家,所以一直不愿意过门,却不想谢玉书乃是至情至性的君子,即使她被处以极刑后,仍是不忘婚约,并以丈夫的名义为她立下衣冠冢,也应此把谢家推入深渊。

    谢济世参劾河南巡抚田文镜“营私负国,贪虐不法”,实属为民请命,乃在法理之中。可雍正帝却以结党营私为由,非但没有治罪田文镜,反是把谢济世革职,并发配新疆阿尔泰充军,其子女皆遭暗害。

    瑞喜就是谢济世的外孙,原名谢鸿瑞。因家破人亡而流落街头,被拐子诱去转卖了好几次,最后一手买家是做宦官生意的,见他相貌俊秀,又聪明伶俐,便将他带回了京城。

    镇国将军府找到谢鸿瑞的时候,已经被阉割预备送往宫里。

    听起来这似乎只是子晔牵连到了谢家,但事情总是在无形中环环相扣,可以说是巧合,更或者是孽债。

    当时江南吴县有位深受爱戴的知县,乃是举人出身的陆生楠,他自命是个傲世出尘的读书人,不惜奴颜婢膝,溜须拍马。雍正四年进京述职,恰逢工部有缺,且他又颇有政绩,就被雍正帝留在京中专管水利方面的事物。

    可事情并非表面上这么顺利,陆生楠不懂得如何在天子面前奉承讨好,因而被误会是倨傲诞妄。后经雍正帝查证,方知他是谢济世的老乡,以为两人同为李绂一党,心中暗为谢济世鸣不平,才敢如此乖张无礼。

    雍正帝疑心重,总能把所有事情都想得槃根错节,对人向来是宁枉勿纵。于是,以傲慢不恭为由,也将陆生楠发往阿尔泰军前效力。

    谢济世和陆生楠原本毫不熟悉,却因雍正帝之举,而成为了知交好友。

    充军的日子枯燥乏味,谢、陈二人都是博学多才之士,无聊之余谢济世对《大学》进行了批注;陆生楠则编著了《通鉴论》十七篇文章。

    驻守阿尔泰的振武将军王锡保听闻此事后,便文字为罪,上报朝廷参劾二人,以此在御前邀功。

    雍正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雍正帝下密诏处死二人,行刑前一刻谢济世被赦免,却亲眼看着陆生楠遭凌迟处死。雍正帝仍不解恨,下令把陆生楠的尸体杀戮示众,陆家九族之内年满十六岁者全部斩首,其余的全部发配黑龙江船厂。

    福海就是陆家的孩子,他原名陆傅海,侥幸逃出生天的他,为了替家人报仇,自愿净身为内监。

    天下间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瑞喜和福海是同一批被净身的,镇国将军府的人找到瑞喜时,福海也表明了身份,念他也是可怜孩子,所以才带到了霂颻面前。

    照顾谢家的人是子晔在刺杀雍正帝之前留下的唯一遗言,霂颻和其叔伯自然会尽力完成,可两个孩子都已成了太监,且心中只剩复仇这个念头,所以霂颻回宫后,镇国将军就想法把他们也送了进来。

    如今玹玗既已表明心意,他们的身份也就无需隐瞒,四人齐心才能更好的达成所愿。

    “原来他们两个身世比我还惨。”这几天玹玗都在听霂颻讲故事,且都是些凄凉悲惨的。“难怪每次提到雍正帝,他们的眼神都很古怪。”

    “我本不愿他们在牵扯到恩怨中来,想为他们安排个舒适的环境,让他们避世。”可是雍正帝的霂颻的怨恨不息,胤祺过世后便寻借口要她回宫,明面上褒奖她的所有孙儿,暗地里却以他们的命相威胁。“我的心原本已经死了,就是想报仇也没有机会,哪知胤禛居然将我请回来,报仇之念也应此复萌。”

    “所以他们也跟来宫中,就是为了复仇?” 玹玗泪眼涟涟,为瑞喜和福海的遭遇伤怀不已,一种凄凉在心中蔓延,更明白世上最难化解的就是仇恨。

    瑞喜父母双亡,但他还有个外祖父,被人阉割成宦官不是他自愿的,像他这样懂事的孩子,就算有再深的怨恨也不会让老人伤心难过。身残之后,定是觉得愧疚,无颜再见外祖父,才会不惜赌上性命入宫报仇。

    福海全家被斩,九族获罪,他虽有幸逃生,可为此血海深仇,竟然甘愿断送自身。

    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不应该遭受老天的如此对待。

    至于霂颻,她最疼爱的孙女被处以极刑,儿子被虐待致死,她的所有子孙都生活在惴惴不安中,朝难顾夕,谁知道哪一天就会被暗中处理掉,或是被扣上无稽之罪。

    以为将子晔的尸体送去镇国将军府,能震慑她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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