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安嘉,第一次见他时,他20岁,浓眉大眼的端正长相中,透着一股子英气。

    那年,他在小学后面租了一间很大的房子,开了镇上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武馆。

    可以说,安嘉就是个武痴,每天都沉浸在武学的世界里,什么跆拳道、截拳道、少林功夫、武当功夫……多多少少都会点儿,不过,他的专业还是跆拳道。

    安嘉说,他的梦想是,十年时间内,把这家小武馆开成一家大规模武校。

    没想到,今天会跟他偶遇,我们俩就站在街边聊了一会儿。

    我问他的梦想实现了没有,他自嘲得笑了笑,说,什么梦想啊,就是梦,现在都过去了。

    那几年,安嘉的小武馆,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

    后来,在家里的安排下,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又被老婆逼着,关了武馆,走上了外出打工挣钱的路子。

    充满朝气的青年,如今,成了一个被时光磨去了光泽的中年糙汉子。

    我心中有些替他惋惜。

    聊天的过程中,安嘉说,我走了以后,当初在小学校门口开小卖部的老赖,拿食物诱惑和猥亵了好几个小女生,被警察抓了,判了无期徒刑。

    我说,他活该!

    伍大官一家,这十几年来,跟以前一样,除了长大和变老以外,并没有太大变化。

    全家还是指着秦翠花一个人在胶鞋厂工作的那点儿工资过活,伍大官还是每天游手好闲打麻将,安嘉说,伍大官现在也跟他爹伍大财一样,早早就戳了学,在家张嘴等吃饭,啥都不干。

    李月英在外面跟别人讲,说她孙子哪里需要干活儿,干什么活儿?以后,自然有女人愿意送上门儿来伺候他,还得挣钱养他。

    说到伍大官一家时,我沉默了好久。

    面上努力装作平静,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不得安宁。

    闷不吭声地听安嘉说了许多,再开口时竟发现自己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个悲剧的话,那么,伍大官一家,就是我悲剧的。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镇上不断响起放鞭炮的声音。

    按照老家的习俗,这个时间放鞭炮,是宣告年夜饭开席了。

    我望了一眼伍大官家所在的小区,每家都亮着灯,看起来,一片温馨。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11年前,也是大年三十的那个大雪夜,他们一家围坐在桌前吃年夜饭时,我差点儿饿死在街上……

    “安老师,我先走了。”我不敢再去想那段回忆,慌不迭地跟安嘉道别,然后,拉着箱子快步走开。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个女人的叫骂声。

    “死鬼,怎么出来这么久,魂儿被哪个小狐狸精给勾去了,连家都不知道回了?”我回头,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彪悍的女人,正拧着安嘉的耳朵,他肩上扛着的小孩儿,高兴地拍手叫好。

    “姓安的,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你看看人家齐刚,为了要钱,大过年的都在工地上拉横幅,刚刚都上新闻啦!你倒好,只知道往家跑,还好意思说自己顾家,顾家能当饭吃啊?!”

    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女人只是扯着嗓子喊,不给安嘉留一点面子。

    安嘉闷不做声,像是早已经麻木了一样。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本来不好管,但是,从安嘉媳妇儿的话里,我怎么听到了齐刚的名字?

    我赶紧拉着箱子往回走:“安老师,你知道齐叔叔在哪里吗?”

    “哦,齐刚啊,他在……”

    “你别说话!”安嘉话还没说完,就被媳妇儿打断。她挑着眉毛,警惕地看我:“你谁啊?刚刚跟我们家男人说话的,是不是你?我告诉你,以后离安嘉远一点,不然我……”她做了个要打人的姿势,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小时候,觉得安嘉特别帅,长得白白的,还有梦想,跟镇上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好多小姑娘都迷恋他。

    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她没有底线得闹腾,安嘉再好的脾气,也火了,把孩子往她怀里一丢,吼她,让她立刻滚回家。

    眼看着一场家庭战役,一触即发。

    我赶紧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塞进小孩儿手心里,笑着说:“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买糖吃。”

    小孩儿一看到钱,就开心地拉着妈妈往小卖部钻。

    女人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安嘉,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跟着孩子走了。

    安嘉不好意思地说,让我看笑话了。他说,他老婆以前不这样的。

    他老婆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现在电视剧里,又总是演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儿什么的,所以,她就变得很敏感了,天天怀疑他在外面找女人,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找茬吵架。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问他齐刚现在在哪里。

    安嘉说,去年一年,他跟齐刚都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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