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之中,阴测测一笑恐怕不怎么好看“在下不才崇安王,敢问这位公子,您口中的那位附庸风雅其实并不懂书法的混账是不是我”

    她于簌簌而落的柳树叶儿里回过头,皱着眉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手中的玉冠一眼。

    本王拉过她的手,把玉冠稳稳当当地放在她掌心,换到和蔼可亲的笑容“上次,你这玉冠落在我那里了。”

    赵孟清的神情微微一顿,正中了本王下怀。

    秦不羡并没有和我说话的打算,伸手拉了拉赵孟清的衣袖,低声道“有些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罢。”

    我颠颠儿跟上前,眯眼一笑做讨好状“本王也没吃饭呢。”

    话音方落,一阵邪风吹过,树冠上落下一个啃了三口的煎饼果子,一碗酸梅汁,一袋葵花籽。于是掌柜一摊的扇子被糟蹋了个干净。

    赵孟清还没收回去的金叶子就派上了用场,他倒是也没小气,脸上也不见怨怒,很自觉地交给了掌柜,顺便替本王道了个歉“打扰掌柜了,多余的钱不必找。”

    掌柜接过金叶子,感激涕零。

    其实有时候我认真想想,撇开自己对他追随卫添这件事上的成见,赵孟清是一个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他样貌好爱读书,书法好真风雅,待人温和有力又出手大方阔绰。

    可我又想到了初回帝京见吕舒时他告诉我的话“前几日礼部尚书赵孟清来见皇上,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问我,南国府的桂花酒是不是都这样香甜。去年我在南国府监管船造,回来的时候送他两坛桂花酒。他去年没有问我桂花酒的味道,今年却问了。”

    而拿桂花酒暗暗威胁吕舒这件事,是他花多少金叶子也不能改变本王对他的成见的。

    秦不羡并不知道我同赵孟清之间的这些事,所以对她心向往之、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的顶头上司赵大人的所做所为十分不解,冷冷的眼风落在我身上,对赵孟清疑惑道“明明是他毁了这些扇子,你怎么替他收拾起烂摊子来了”

    赵孟清舒然一笑道“我同崇安王殿下同朝为官,不该有他我之分,殿下的摊子我要收拾,我的事情以后怕也要多麻烦殿下。”

    我并不能拿捏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只接过这话茬客客气气道“赵大人今日破费了,那中午这顿饭,就由小王我请吧。”

    秦不羡闻言,也摒弃前嫌和和气气点了头。

    只是半刻钟后,她把我和赵孟清带来了帝京最贵的酒楼门前传闻一个桌位一千两、逢年过节还订不到的望高楼。是的,一个桌位能抵三把写有欧阳询真迹的折扇,还不另算桌子上的菜品。

    这个望高楼为何这么贵但来这里定桌位的人还络绎不绝因为这酒楼正对着的,是丞相高蜀的宅邸后门,“望高楼”不是取“登高望远”一词,而是望高丞相后门、盼能与之结交的意思。

    高丞相的后门只在戌时才开,于是这酒楼的食客每每吃饭都要吃到天黑,再趁着天一黑,携着古玩珍奇、带上金银珠宝灰溜溜走进高丞相的后门。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平素里最恨这一家酒楼。倒不是因为它价格贵令本王肉疼,而是每每路过,我的脑海里就自觉地挂出两句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我没想到秦不羡会把地方选在这里,但是思及她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便也坦然了程遇说得没错,或许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可能真要走她父亲的老路,不走正途投奔了大贪官高蜀去。

    本王挥开面前的两只苍蝇,哂笑一声道“呵,秦大人的眼光真是不错,吃这一顿,怕是要抵十个折扇摊子了。”

    她回头,挑眉一笑,刺激我道“怎么腰缠万贯、糟蹋起扇子来不眨眼的崇安王殿下,连一顿饭也请不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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