踺嘉往西北百余里的一处河滩,黔水边缘。

    江风吹拂河岸,芦苇摇摆发出沙沙声,一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举目远眺片刻,眉心紧蹙“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殿下还没有联系我们。”

    这是青翟营的首领,都尉韩熙。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如今青翟营已不再是曾经的青翟营,韩熙也不再是大楚都尉。

    青翟营和寻常将士不同,他们对魏景忠心不二且基本无家累,所谓附逆消息一经圣旨宣告,全营哗然,趁着先帝早安排的人忙着接手北军,他们毫不犹豫离了大营,立即乔装潜行欲往京城营救主上。

    京城未到,流放的消息就传来,于是他们又匆匆改道。

    可惜由于没能获得精准消息,到底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赶上时,魏景和邵箐已被迫投身黔水了。

    于是,这群人又马不停蹄沿着上游找下来,又分散人手留暗号,直至如今。

    韩熙急得嘴上起了几个大燎泡,黑色布衣沾满尘土,神色焦灼一脸疲惫。

    “只盼殿下如今隐于僻静处疗伤,因而未看见暗记。”

    和韩熙站在一处的还有三人。二个身穿扎袖劲装的高大汉子,昔日的镇护将军张雍,虎牙将军陈琦;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长须文士,昔日行军司马季桓。

    魏景旧日帐下十虎将,张雍陈琦就是其中之二,此二人和韩熙一样,皆是魏景亲自提拔的寻常军户子弟,亲长皆死于鞑靼之手,牵挂甚少。这几年倒新成了家,但二□□儿皆在边境,悄悄带上就是。

    季桓则是魏景麾下谋臣,他当年是慕齐王之名而来的,投的本非大楚,忠心对象也始终都是前者,惊变一起立即联系张雍等人离开。

    河滩附近还守了不少布衣汉子,虽装束各有不同,但从站立姿势到精神面貌,都隐隐昭示其军旅出身。

    张雍脾气火爆,闻言怒骂“他娘的皇帝老子!干的都不是人事!”

    谁说不是呢?他们主公为平鞑靼耗费了多少心血精力,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只是季桓却沉声说“公恕慎言,如今需以寻找殿下为要,不可在横生枝节!”

    即便此处自己人严密把守,也不可掉以轻心,且骂习惯了很容易脱口而出的。

    张雍悻悻闭嘴“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三人直直盯着季桓,季桓沉吟半晌,道“殿下或许真隐于僻静处养伤,但也有可能看了暗记后,却暂未与我等联络也不定。”

    至于坠江后身死,却没有一人提起的,不是避讳,而是他们有一种莫名信心,魏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的。

    这次他们带出来足有三千余人,若是当中混入一个或者两个新帝的眼线,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等莫要急躁。”

    季桓隐晦说罢,问韩熙“承平,先前让你琢磨一遍底下的人,可有结果。”

    “我勾选了百余人,已命人仔细观察,若真还有眼线,近日应能有讯。”

    青翟营本有近五千,这三千多人是已筛过几遍的了,韩熙得了季桓嘱咐,又吹毛求疵圈了百余人出来。

    正说话间,河滩下游突然喧哗声大作,三人急赶过去,却见几名兄弟将一个青衣汉子按在河堤一侧,定睛一看,是六队什长张阔。

    “张阔悄悄往河堤藏了此物,还做下隐蔽记号。”

    一兄弟递上一块内衣裁成的不规则布片,韩熙等三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用鲜血凌乱地写了几个字。

    “如常,未有联络。”

    “你他娘的贼子!居然敢悄悄往外传信!”

    张雍大怒,一脚踹中张阔心窝,他天生神力,张阔惨叫一声,登时吐血昏迷。

    季桓却执起张阔双手一看,只见食中二指上头有七八个细小的伤口,咬出来的,最早那个已伤愈多时。

    他心头一凛“我们的行踪,只怕一直在人家掌控之下,赶紧走,不可再留!”

    万幸,殿下没有联络他们!

    ……

    韩熙等人的现状,魏景邵箐自然不得而知,他们路上又见了好几次梅花记号,但一律暂未理会。

    走了几日,已将踺嘉抛在身后。这天傍晚,寇玄问,前方有个乡镇,是否投宿客店?

    邵箐撩起车窗帘子,前方确实有个乡镇,炊烟袅袅的,规模不大,借了这条主干道的福却甚是繁华。

    魏景道“可。”

    寇玄应了,立即扬声喊前头的颜明,两辆驴车一前一后往小镇行去。

    邵箐又往车辕方向看了眼,放下帘子。

    话说这个寇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自离了合乡,外头搜捕风声是越来越紧,他没有异动不说,反而对魏邵二人越发客气了。

    这种客气,在那日过了第一个关卡后达到顶峰,自此,他完全是以魏景马首是瞻。

    寇玄选了一家客店,两辆驴车赶进去,命伙计卸了驴车喂饱,一行人转入后院的上房。

    逐渐离开黔水下游,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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