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发现,魏景似乎有心事。

    那天去过东平侯府后,翌日二人出京,夜间悄悄潜入驿馆和韩熙一行汇合,接着一路往南,抵达他们弃舟登岸的新陵。

    重新登船,今儿是第二天。

    来时心中隐隐担忧,如今一身轻松,推窗望江水渺渺,草长莺飞,邵箐笑道“再有一月,咱们就该回到益州了。”

    逆流而上,总比顺流要难,但一个月时间也足够了。曾几何时,那个人地生疏的益州,变成了她嘴里的“回”了。

    她有些感慨,那地儿在她心中,已是一个安全的,能让她放心休憩的所在。

    邵箐一笑,半晌却没听见魏景的回应,她奇怪回头,却见他照旧端坐在两步外的太师椅上,双手交叠在腹前,视线穿过她方才推开的轩窗,直视江面。

    但邵箐知道他没看江景,两刻钟之前,他就是这个姿势了。

    大变将起,她之前以为他在沉思后续策略,但现在,又仿佛觉得不是。

    他就算沉思战策,也不会入神到她说话了也没留意的。

    况且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出了洛京以后,他偶尔总会这般出神,问他什么事他就说没事。

    不过今儿出神的时间格外长。

    邵箐担心了起来。

    “夫君?”

    她上前两步挨着他坐下,搂着他的手臂,担忧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哦?”魏景回神“没。”

    其实是有的,自从那日突然生出一种不知名的奇怪感觉之后,他得了空总会思索那究竟是什么,可惜未曾有结果。

    想想不出来,连他本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要如何告知妻子?

    “可是你最近总在出神?”

    邵箐微微蹙眉,能肯定魏景有心事,但他没告诉她。

    自两人在一起后,他事无巨细从不隐瞒她,这还是头一回,邵箐不免有些失落。

    她眼睑微垂,一双明亮清澈的杏仁大眼闪过失落,须臾扬起一抹笑,但笑意少了些平日的光彩。

    魏景急了“我如何会瞒你?”

    一双大掌忙不迭捧起她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睛急急辩解“我也不知自己究竟要想什么?”

    “就是心里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

    魏景想描述出那种感觉,但总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眉心紧蹙“可我得空想了,总想不出来。”

    一向冷静沉稳,指挥若定的男人,在这个沁凉微寒的江上,竟急出了一身汗,捧着自己脸颊的大手都有了潮润之意。

    “我信,我都信。”

    邵箐抬手覆在他的大掌之上,忙安抚道“我信,你别慌,好不好?”

    “好。”

    她信他的,魏景大松一口气,展臂将她抱住,又自责“是我不好,竟是轻忽了你?”

    “哪有?”

    说轻忽太亏心了,他也就偶尔出出神而已。

    邵箐抚了抚他的背,以作安慰。

    只是心里不得劲?

    大概是因为大乱将起吧。

    他终究是大楚朝的皇子,曾经将这个王朝的兴衰视作自己的终生责任,虽世事变迁已面目全非,但此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是正常的。

    “既然想不到,咱们就不想了好不好?”

    他的肩背宽阔结实,邵箐轻轻拍着,就像他平日安抚自己时一样。

    “有些事它就是这般,你苦思冥想总想不到;一旦你不想了,它灵光一现就出来了。”

    妻子柔声软语,细细宽慰自己,魏景只觉一颗心熨帖极了。

    不想,思绪这玩意大约很难控制,但确实该好好调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执着了,竟轻忽了妻子,再不能这般。

    魏景瞥一眼滴漏,发现自己坐了有两刻钟,蹙眉,立即暗暗告诫自己。

    “好,我都听你的。”

    他含笑。

    一看就是听进去了,邵箐高兴,凑上前亲亲他的脸颊,笑着“嗯”了一声。

    夫妻俩相对而笑,魏景抚了抚自己被亲过的脸颊,俯首亲回去。邵箐平时都不会拒绝,现在更是多顺着他。

    亲着亲着,从腮边到粉唇,有一只大手探她的衣襟内,轻重揉捻着。

    邵箐杏目半闭,微蹙柳眉轻喘着。

    话说近日,二人敦伦频频,他动作比以前急切,很凶猛,每每弄得她几近晕厥,事后久久不能回神。

    但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妥,他年轻血气旺盛,尝过情欲滋味又不得不憋了许久,初解禁这表现也不奇怪。

    迷迷糊糊地,她这般想着。

    魏景抱起她,正要往矮榻而去,谁知这时,门外走廊却响起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

    “笃笃笃!”一阵虽轻却很急的敲门声,接着韩熙压低声音道“郎君,郎君!”

    魏景剑眉一蹙,但他清楚韩熙没有大事不会这么急着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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