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是退了点儿, 但被秽物冲撞后的后遗症还有所残留,禾嘉泽的反应相较平常而言还是迟钝不少, 乌斐让他吃药他就张嘴, 让他睡觉他就躺好了把眼睛闭上。

    一口獠牙都收起来了, 少见的温顺听话。

    向他体内输入灵气的举动似乎让他觉得十分舒服,乌斐见他先前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他不知要向禾嘉泽输放多少灵力才算完, 鬼差也没告诉他点到为止的界线在哪儿, 只是见着他喜欢, 索性一整晚都没有停歇。

    他就坐在床边, 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半湿不干的温毛巾给禾嘉泽擦汗,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亮了。

    乌斐转过头看了眼墙上挂表,禾嘉泽相当于刚生过一场大病,最好还是吃些热粥与汤水, 熬这些东西需要时间, 乌斐欲起身先去准备。

    他刚一站起身一阵眩晕感便上头, 眼前发黑, 通体机能耗尽似的, 紧接着, 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省人事。

    ·

    正午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直照在室内的大床上, 让人闭着眼睛都觉得刺眼。

    躺在床上熟睡着的人睫毛一阵轻颤, 受不了被这日光恩宠的幸运, 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

    禾嘉泽睁开眼,却并不是醒了,脑子里仍旧一团浆糊,根本无法进行思考,躺在阳光的沐浴范围只让他觉得身体又燥热起来,下意识的在周围寻找起能够降温的避暑胜地。

    而在他身旁就有一条通体通透的大柱子,圆径是两人环抱都抱不住的大小,将半边床都压得下榻,它像是漏气了,耷拉在床上,沁人的凉意从那根软趴趴的柱子上隔着被子传递到禾嘉泽的半边身体。

    这怪东西压者被子的脑袋上有两只布满了细密茸毛的角,依旧可以透过短短一层茸毛看清楚下面那对鹿角表面皲裂如干涸的土地,不知道是到哪儿折腾的,白色肚皮上的灵片也掉了不少,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被硬生生掀掉,露出里面散发着金辉的血肉。

    肉眼所见又传达至脑内的信息一时不能被分析,禾嘉泽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根本无心去分辨它是动物、植物还是一条软体冰柱,

    他下意识的钻出被子,翻身侧躺,整个贴到那根柱子柔软的腹部上去。

    巨龙复苏,还当自己是人形,在床上翻了身肚皮朝上躺着,也将树袋熊似抱着它的人类带到了身上,紧接着,它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下半身似乎都落在了床的外面。

    乌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将趴在肚子上的禾嘉泽抖落在床上,视线接触到禾嘉泽半睁着的双眼后,仓皇逃离了现场。

    卧室的门开启又闭合,堂堂冥界接班人如蛇匍匐在地游走而出至客厅,化作人形。

    他抬起手附上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可放着禾嘉泽不管就这么离开,又总觉得不放心。

    乌斐转过头看向卧室的方向,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去试了试禾嘉泽的体温,帮他盖好了被子。

    他又最后进了一趟厨房,把粥煲上,叫来了鬼差,让他帮忙照顾禾嘉泽。

    离开前,乌斐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告诉他接下来一个星期不用再去学校,只说自己有些事需要花时间去处理。

    乌斐走出了两条街外,他走进一条无人的胡同,欲改变一下自身外套,就在这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他有意引导对方,便朝胡同的更深处走去,鱼儿很快就上了钩。

    紧接着,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从身后抵住了他的后腰,乌斐缓慢的转过身,只见跟踪他的人是一个带着帽子与口罩的矮小男人。

    与那男人预料之中的不同,这人被他用枪抵住后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平静的开口问了他一句话:“是任允明派你来的?”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监控探头,闷声道:“跟我走一趟。”

    乌斐也朝那监控看了一眼,特地想旁边挪了两步,将男人手中的手枪暴露在监控之中,颔首说:“我跟你走。”

    他过于轻易妥协的态度引起了这矮小男人的警觉,但收钱办事,他收了雇主的钱来警告威吓对方,另一个要求就是把他带到废弃的工厂里丢在那里,似乎他的雇主想亲自见这人一面。

    带到废弃工厂与警告恐吓并不冲突,那里也比较好办事,他虽然常接这种代人出面收拾目标的活儿,但不沾人命,顶多是口头警告不行就揍一顿。

    手里的枪也不过是个提高威慑力的道具,并不打算用,可没想到,意外突生。

    被带到工厂里后,乌斐开口问了句:“你手里那把是真家伙吗?里面有没有货?”

    男子将他的话当做了挑衅,朝地上开了两枪道:“是不是真的,你想用脑袋来验证一下吗?”

    原本乌斐不打算再以死亡退场,但如果这样能把那个人的爪牙解决掉一个,也不算亏。

    那鸭舌帽男正要转达雇主的警告时,还没开口,就听见乌斐点头道了句:“好啊,我自己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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