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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恒目不转睛地看着薛翃, 见她虽在陶玄玉身后,两人回至中通大街的仪仗之内, 陶玄玉仍旧上了法驾,薛翃却并未上自己的车, 只在他的法驾一侧随行。

    江恒道:“不过, 方才是高如雪先去见的俞莲臣,你说,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齐本忠立刻会意:“指挥使的意思, 是说……因为高如雪是高家的人, 所以这举动会有什么深意?但据我所知, 自从高如雪去了贵溪,高家跟她再无来往。而且高大人那个心性, 只怕未必还记得自己有这个孙女儿呢。”

    高彦秋身为户部侍郎, 脾气是有些暴躁,他的诨号,起因来自于一次御前会议, 那次众大臣因为军费的开支之事争执不下,要修筑海防,铸造红夷大炮等,到最后还得由户部拿钱。

    当时户部尚书给逼得称病不出, 高彦秋是户部的骨干,被兵部跟工部催压着, 没有办法, 便道:“户部的钱是拿不出来, 两位大人干脆把老夫一把骨头拿去烧了,铸成大炮吧。”

    正嘉皇帝听后笑道:“虽是赌气的话,倒也可算作是忠义之言。”由此朝臣们背地里都叫他高大炮。

    高彦秋有两子一女,嫡孙三名,庶出两位,除去高如雪外,还有其他两个孙女,分别是如风,如雨,据说都是按照降生时候的天气所起。

    这会儿,真人法驾越走越远,那道身影也渐渐走出两人视线之外。齐本忠啧叹道:“当初带走的时候才只那么小,没想到已经出落的如此绝色。咱家伺候了那么多娘娘,没见过这样的品格,除了……”

    江恒转头:“除了什么?”

    齐本忠叹道:“还能除了什么,当然是早死的端妃娘娘。”

    江恒说道:“公公怎么拿一个女道士,来跟端妃相比呢?”

    “高如雪可不是寻常的女冠,难道指挥使没听说当初她跟张天师结缘的典故吗?”

    江恒看向他。齐本忠道:“奴婢听说,天师当时见了高如雪,问了她三个问题。第一个,是问她怕不怕死。指挥使猜她如何回答的?”

    江恒嗤地一笑,“八岁的孩子,还能怎么回答?”

    “这个您真的想不到,”齐本忠笑道:“她的回答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江恒挑眉:“那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天师问她,是否会有遗憾”。

    “遗憾?”江恒摇头,“张天师怎会问这个虚无缥缈的问题。”

    “虽是虚无缥缈,但奇就奇在高如雪的回答。”

    “她又说什么?”

    “她的回答是——‘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

    江恒微微窒息,半晌才说道:“只怕是高大炮暗中教唆的罢了。”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齐本忠得意洋洋道,“不过是因为皇上甚是喜欢这两句话,所以咱家也记得清楚。”

    江恒笑道:“这么说着女孩子果然不凡,只怕、皇上见了会更喜欢。”

    齐本忠叹道:“宫里的事儿,谁说的准呢,皇上的性子也越发莫测,先前宠爱张贵人宠的跟心头肉似的,月前不知怎么就不喜欢了,直接降了级送到终康宫去住了,至今没有人知道原因。底下伺候的奴婢们也都战战兢兢,咱家还真怀念当初薛端妃在的时候,至少皇上肯听她的话,真真可惜了。”

    终康宫地处偏僻,里头住着的都是年老色衰或者犯了大错的妃嫔,正经是个冷宫。

    江恒笑问:“公公跟我说这些不怕犯忌?”

    “江大人不是外人,”齐本忠笑了笑,又道:“另外不妨偷偷跟你说,皇上心里也后悔着呢。前几天还冷不丁问起,端妃娘娘葬在那里。可怜,当初把好好的绝代佳人变得那样,只怕也早就骨肉化为泥尘了,又哪里能够好生安葬呢。”

    江恒眉头皱蹙,半晌才道:“要不怎么有‘自古红颜多薄命’这种说法呢。”他见底下的戏已经散了,便转过身,才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齐本忠:“方才公公说张天师问了那孩子三个问题,最后一个是什么?”

    齐本忠笑道:“最后一个问题是……”

    ——“你愿意不愿跟着我?”

    ——“愿意。”

    ***

    为了迎接陶真人法驾,正嘉皇帝特意休朝一天,提前三天沐浴熏香,早起便在甘泉宫打坐静候。

    眼见已经过了午时,还是不见法驾进宫,催了太监去看过几次,皇帝心火躁盛,屡次催问,终于报说真人已经进了西华门,皇帝才觉着神清气爽,当下亲自走出殿阁迎接。

    陶玄玉面圣之时,身边只有大弟子萧西华跟二弟子葛衣陪同,他的其他弟子侍从都由内侍引领,在事先准备妥当的内苑放鹿宫内安置,薛翃亦在其中。

    因为知道薛翃的身份不同,其他的侍从们虽多半跟人同居一室,但却给薛翃单独收拾了一个十分洁净雅致的房间。

    原先皇后崩逝,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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