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见宝福负气离开, 十分担忧,在门边看了良久无法回神。

    直到又想起萧西华那边儿得去看看,正一转身,便瞧见绿云脚步匆匆地从廊下走过,转进萧西华房中。

    薛翃缓步走过去, 依稀听里头是冬月的声音说:“师姐你来的正好, 这里是小师姑给的伤药,你帮大师兄涂一涂吧。”

    萧西华道:“不用!”

    绿云含笑道:“这有什么,同门师兄妹,师兄又何必如此见外?”

    薛翃听到这里, 便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正小全子跑了来,薛翃问:“慎刑司那边如何了?”

    小全子说道:“江指挥使已经在那里受了刑,待会儿还要去养心殿谢恩呢。”

    薛翃略微迟疑, 又问:“伤的重吗?”

    小全子道:“这奴婢可不敢猜,慎刑司的人鬼精的很, 有时候五下十下的就能打死人,有时候二十三十也没什么大不了。”

    薛翃摇了摇头, 思来想去说:“你随我来。”

    当下又回到房中,从自己的药囊里挑了几样内用外敷的, 找了一块儿不用的素白帕子包起来,对小全子说道:“你去瞧着, 抽空把这个给江指挥使, 外用的是神效当归膏, 生肌镇痛散, 还有两枚丸药是内服的。”

    小全子喜道:“还是仙长心慈,上回奴婢挨了班子,给仙长的药一敷,立刻就能飞跑走跳,这是不是也是那种?”

    薛翃道:“差不多的。”

    小全子忙双手接过,转身跑了出去。

    薛翃看他出门,才又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他,却是宝福公主的……只是小全子腿脚甚快,一会软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且说小全子一路往慎刑司飞奔,眼见快到了,远远地却见宝福公主带了两个宫女立在宫墙边上。

    小全子见状,便慢慢停下步子。

    只等了一会儿,慎刑司里有人扶着江恒,缓步走了出来。

    宝福见状,拔腿跑了过去:“江指挥使!”

    江恒抬头,额头上冷汗涔涔,神情却还镇定。

    “公主?”江恒缓缓倾身,“微臣方才受刑不便行礼。”

    宝福早忙不迭地举手扶着他:“你没事吗?伤的怎么样?”

    江恒道:“多谢公主关怀,微臣无恙。”

    他的肌肤本就雪白,如此更是毫无血色,犹如新出的瓷白色,凛凛带寒意。

    宝福叫道:“江指挥使受伤了,你们怎么不准备抬舆给他?”

    旁边的齐本忠道:“公主,指挥使大人如今要回养心殿谢恩,暂时是乘不得的。”

    宝福咬住下唇,仰头望着江恒。

    江恒点点头:“微臣告退了。”

    宝福扭头看着他,突然说道:“我方才去求和玉,让她去给你说情,她却不肯。你先前也是白救她了。”

    江恒才走了两步,闻言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宝福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仍是转头缓步去了。

    宝福盯着他的背影,身不由己跟着走了几步,身边的宫女说道:“殿下,咱们该回永福宫了,这会子太后应该已经起身。”

    宝福无奈,只得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回永福宫去了。

    那边小全子眼巴巴地看着这一行人走近,望着齐本忠以及围在江恒身边的太监们,心头一动,便忙把那药包塞进了袖子里。

    在众人快到跟前的时候,小全子躬身行礼,齐本忠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跟随和玉仙长的吗,怎么在这儿?”

    小全子道:“回齐公公,先前公主殿下去了放鹿宫,仙长怕雪后地滑,让奴婢远远地跟着护送。”

    齐本忠挑眉:“和玉仙长真是心细如发。对待公主更是十分尽心。”

    “那是当然,仙长对谁都是那么心细如发。”江恒突然插嘴。

    江指挥使目不斜视,眼前却出现先前在养心殿,薛翃精心照顾萧西华的一幕,心头凉凉的。

    齐本忠笑笑,假装没听出他淡漠口吻里的一丝嘲讽。

    一行人返回了甘泉宫,江恒虽然体质极佳,但挨了打,又走了这样长的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勉强给扶着进门,跪地行礼的时候,忍不住身形晃动,几乎栽倒在地。

    正嘉皇帝却并不在正殿,直到江恒又等了一刻钟,皇帝的身影才姗姗地从殿后转了出来。

    大袖飘飘,皇帝犹如闲庭信步,走到龙椅跟前儿,却并没有落座,垂着袖子,皇帝转头看向地上的江恒。

    光可鉴人的理石地面上已经多了几滴从他头上落下的冷汗,而他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地微微发抖。

    皇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怎么样啊,江指挥使,身上觉着如何?”

    江恒道:“微臣谢主隆恩。”

    皇帝仰头一笑:“心里别在骂朕吧。”

    江恒道:“臣万死不敢。”

    皇帝大袖微动,迈步走到他的身边:“让朕看看你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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