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寰哼哼了两声,利索地从狗洞爬了出去。他垮着两条弯眉毛,寻思着,分明看上去挺老实的人,怎么转眼就诅咒起他钰阿姐了。

    难道,这便是书中说的小人与君子的区别,小人长戚戚也?

    葛寰想不明白,摇摇头,索性不想了。

    翌日,天将将放亮。

    锦帛在小院膳房忙碌着,取一小块梅花肉剁碎,松花蛋剥皮切成细丁儿,收拾好后,用干净的小青碗盛着备用,她洗洗手添一把柴火,炉上正咕咕地熬着糯米粥。

    昨夜,小姐从老爷书房回来后,冷着脸,一言未发的便将自己关入房内,想必应是饿坏了吧。

    她想着,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葛寰揉揉迷糊的眼睛,怀中抱着厚厚一叠方纸,纸内裹着字帖和笔墨之物。他吸吸鼻子,闻着淡淡的米粥香,眼中清醒了几分,探出圆晃晃的脑袋,伸长脖子往里瞧着动静。

    “小少爷?”

    锦帛显然没料到,一大早造访的人,竟是与她家小姐没啥交集的小祖宗少爷。

    葛寰嘿嘿两声,扯出一抹讪笑,“阿姐醒了吗?”

    “还没呢,您来是……”

    “哦,我听说钰阿姐的小院极是清静,就想着借个地方,练练字。”葛寰见她有些戒备,挺挺肚子,指着怀中一堆东西。

    锦帛看看天色,恍然的点点头,这练字也太早了些吧。不过,纵然疑惑,她也没说什么,眼前的是主子,不是她能置喙的。

    一切等小姐起了再说吧,锦帛将院门稍稍打开些,“您进来吧。”

    葛寰眼珠一亮,瞬间困意全消,一溜风地闪进小院。

    葛钰头眼发昏地从小榻上坐起来,面色憔悴,昨晚她一夜未睡,天刚擦亮时,堪堪眯一会儿也竟是噩梦。

    开门。

    院中放置着一张小几,一个小鬼正趴在上面,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吧唧吧唧的。几案的一头还有一叠厚厚的方纸,用砚台压着。

    风时不时拂起数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葛寰吃的正欢,全然未意识到身后有人,瞧瞧第三次被勺子舀空的碗,摸摸肚子,似有些意欲未尽。

    他端起碗,伸着小短腿滑下凳子,向侧面的膳房跑去,“阿锦姐姐,我要加点葱花儿……顺便能再给添点儿粥吗?”

    锦帛从灶炉上取下一屉蒸好的水晶小饺,透着澄黄澄黄的,飘散着能勾动人肚中馋虫的香味,葛寰瞧着,伸着空碗咽咽口水。

    “这个……也顺便添两个吧。”

    锦帛瞪一眼添了几次依然空空如也伸过来的碗,她精心为小姐熬的粥,都快被他吃完了,“小少爷,您确定是用过早膳过来的?”

    葛寰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

    是啊,随意用了两块点心,也算是用了。

    他觑一眼砂罐中剩余不多的粥,想想道:“额,那就给我添两个小饺吧,粥给阿姐留着。”

    说完又补了句,“加点葱。”

    葛钰在膳房门旁听了一会儿,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鬼,突然间有些刮目相看,是葛三夫人给他饿饭了,还是上辈子饿死投的胎。

    “你是来蹭饭的?”

    突来的一声,葛寰抖抖手,差点儿没捧住刚躺进他小碗的水晶饺。

    “阿姐--”他转身,扯扯嘴角,脸皮有些红了。

    “锦帛,小少爷爱吃就给他添甭舍不得,待吃好了,你送他回三夫人那边去,免得有人闲话说我们怠慢。”

    葛钰像是没瞧见葛寰的窘迫,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我不走。”葛寰坐在膳房台阶前,将小碗往地上啪地一放,顿时没了食欲。

    葛钰一听,又回身瞅他一眼,气鼓鼓的,还挺有脾气。

    “我们很熟?”

    “……”葛寰不说话。

    “还是,你觉得我跟你娘很熟?”

    听此,葛寰心中一闷,就更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钰阿姐之前挨打,与他娘的挑拨关系很大。

    “既然不熟,你上我院子作什么?”

    葛寰想想哼唧两声,站起来道:“练字。”

    “一打早儿,跑我这儿来练字?”看他别别扭扭的,葛钰反倒笑了,瞧瞧院中小几上一摞厚厚的纸,可不是来练字的。

    她定是被昨晚气糊涂了,竟跟个小破孩儿斗起了嘴。

    葛寰一人静静地在院中临字,一笔一划,极尽周正。

    一个时辰过去。

    厚厚的一摞方纸,已临去一半,他用袖口擦擦额头上细汗,动动酸软的手腕,扯过一张空白的,又认真临起来。

    葛钰在廊下站了一会,闲着无事,进屋拿出昨日未看完的书卷,靠着椅背将身子蜷进去翻起来,翻到记载安州人物风俗的一处,细细的读。

    安州两府三县,于大宁诸州而言并不大。但东临雍州西接艮州,北上挨着虎原关和玉门,都是西北疆界军事重镇,而自身又物产丰饶,若非遇上像今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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