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间, 水已漫延过膝盖。船窗露在水面上,葛钰先推了锦帛出去,锦帛呛了一口指骨牢牢地抓住窗沿。她原以为儿时会些,如今应能勉力一搏,可待真正下水才知, 连蹬水都不会了。

    心碰碰的响,仿佛要从嗓子眼中跳出。

    葛钰向她点点头,以示安心,费力抬起腿脚打算接着翻出去。正当跃出时, 脚裸突然被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捏住,阴冷地笑声响起, 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扯了回去。

    头擦过窗沿撞击在船板上,密密麻麻的水淹涌过头顶。葛钰踉跄地爬起来,惯了满耳满鼻的水使她不停地呛咳,待缓一口气望过去,见钱婆子正垂着没有生气的脸皮死死地盯着她。

    “小姐!”

    锦帛吓得失声一叫, 因着动荡, 船又斜了几分。里面水已漫到腰间, 窗沿只余一点还露着。

    “钰小姐, 喝了老婆子的药, 腿脚竟还如此利索?看来是有些小聪明!”

    “你是谁?”

    葛钰喘着粗气,向后退几步, 眸光扫到深水一方的柜子, 心一横咬牙淌过去。谁知钱婆子比她更快一步, 一把拿起柜上剪刀,瘆笑道:“是要这个吗?可惜……它会要你的命!”

    钱婆子握着剪刀向她挥过来,葛钰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刀,殷红的血,迫不及待地往外冒,一入水中除了淡淡的腥味便了无踪迹。

    伤口混着水被蛰得生疼。船身一晃,她无力地靠在室壁上,两眼发黑有些天旋地转。葛钰撑了撑身子,腰以下一截冷得发颤,腰以上一截却冷汗淋漓。

    她颤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气。

    不能死。

    她要活着。

    感受着钱婆子周身散发的恨意与戾气,葛钰想不明白何时得罪过这么一号人,即便是受葛夫人指使取她性命,也不应表现得如此相恨!

    “你是谁?”她又一次问。

    钱婆子撕下脸皮。露出一张可谓丑的惨绝人寰的面容——黑红间混杂着青色的脸布满可怖疤痕,像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割过。一粒粒细小的水泡又连片地爬遍疤痕,发黑溃烂,散发着恶臭,仿若间还能瞧见一拱一拱的白蠕虫在内吸附着。

    让人忍不住作呕。

    钱婆子瘆笑起来犹如深水厉鬼,她握紧剪刀丝毫不管水位已漫至胸口,一步一步向葛钰过去,“认识吗?嗯?托钰小姐的福,老奴沦为他人药人!”

    钱婆子又笑几声,突地脸一沉将剪刀比在葛钰脸上,恨恨道:“说了你没那葛家大小姐的命,偏偏不信?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嫁往归宁为人小妾!怎地不随你那死鬼娘一并去个干净,也免得今日做个毫无人知的篁水水鬼!”

    葛钰早没了力气,冰冷的剪刀贴在她脸上仿佛随时能取她性命。她盯着钱婆子恨意的眼珠出神,忽然想起什么,瞳孔一缩,“你……你不是死了?”

    钱婆子森冷一笑,“看来是认出来了。”

    此人正是葛钰在葛府别院时,时时欺辱她与她阿娘的掌事嬷嬷——王嬷嬷。记得是溺死于别院棠园莲池中,尸首都瞧过,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想知道我为何又活了,是吗?”

    “因为……我根本就没死!”

    王嬷嬷得意地阴笑模样,在葛钰眼前模糊地闪晃。她闭闭眼双手向后死撑住船壁,一阵眩晕过后,又睁开,“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钰小姐知我是府中总管的姨子,可不知,除了我那早死的好命妹子外,还有个与我身形面容极为形似的幼妹!巧的是,那天她正好上门巴结我想讨些油水!”

    瘆得令人心悸的阴笑,在葛钰耳边阵阵响起。

    王嬷嬷揪住她衣襟将她按入水中,葛钰呛得扑腾两下,在水中勉力睁开眼,黑漆漆的又什么都瞧不见。抬起泡得冻僵的脚,使力向王嬷嬷处一踩,正好踩在她脚背上。

    “……呼!呼!”喘息声与呼气声在寂冷地篁水中突兀响起,时而伴着咳嗽。王嬷嬷怒极,捏起剪刀向葛钰刺去,葛钰身一侧剪刀钉入船壁中。

    王嬷嬷见一招不中,丑陋地脸皮一垂,拔出又刺,葛钰靠在壁上呼不过气,脸色涨红,瞳孔中映出锋锐冷利的刃尖。

    她笑了。

    既然如何努力都活不成,那便鱼死网破吧!

    已被淹了脖子的锦帛不知何时爬了回去,憋着气去寻了件称手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荡到王嬷嬷身后,使起全力砸在她头上。

    上次在府中为救高捕头,她便砸过人,如今倒没什么可怕的。

    王嬷嬷头破血流,血顺着额头侵染在她黑红泛青的脸上,也未瞧出有何变化。她转身死一般地盯着锦帛,手中剪刀转个弯改向锦帛刺去。

    比伪装钱婆子那副面皮还无生气的脸,阴恻恻地。

    船早便没得只余三人顶着脖子在外露着。锦帛猛地向后一退,身子撞在船窗上向后一仰,翻了出去没入篁水中。葛钰吓得一呼,也不知那来的力气,跃身过去也翻出窗外。

    脚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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