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搬了屏风, 将药浴需要的药材清点一番交付苏九,拉了个竹篓便与高淮出庙采药。苏九理了理药与高阳在院中刨雪,十五放轻手脚给屋中添了两个火盆, 合上门,候在一侧。

    外间飞雪时大时小洒落在窗缝屋檐,屋内被火盆中寸长通红的银碳烘得暖如春日。闫桢静静地坐在榻边,一瞬不瞬的守着身边人。

    葛钰右脸颊的伤口相比肩上要轻上许多, 不过也有近两寸左右, 黑痂赫然跃在白皙娴静的脸庞上,让人瞧着有些刺目。闫桢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心下溢满悔涩。

    他无法忘记落崖那夜葛钰一身染血的模样,无法忘记她是如何颤着手将灰狼的利齿从肩头取出。见到他的那一瞬没有任何皱眉呼痛, 只是收了匕首宽慰地对他笑, 环上他腰间紧挨着他。

    那夜躺在荒草中半晌缓不过的人, 坚韧地令他心疼的人, 已深深刻在他心中。他是天子, 无论经历何种危险之事,自有臣子属下挡在其前,或是亲身而上化难解危。只此一次, 他被他的女人护了, 舍了命的护了。

    黑痂虽然刺目,可在闫桢眼中却无一分丑态, 眉眼唇鼻都精巧得让他收了气势柔了眸子。

    “水。”闫桢出声。

    十五忙提了桌上茶壶斟了一杯, 奉过去, “主子。”

    闫桢接过搁在榻上,用指腹沾了些润在葛钰双唇,润湿了的唇一瞬便恢复了些血色。他拨开葛钰脖间的一缕墨发,“去看看,准备得如何了?”

    “是。”十五退了出去。

    不多时,高阳苏九便抬了木浴桶入内,桶内升腾着白雾般的热气,一股子药味散开在屋中。十五将清远搬来的屏风挡在木桶前,转身对闫桢回着:“主子,药浴之物已备好。十一与小和尚还未回,内服的药还需等等。”

    “嗯。”

    闫桢挥手让人退下,十五缓了缓,见他家主子单手不便,恭敬道:“主子,属下留在一侧伺候吧,您的手……”

    “退下。”

    “是,”十五不敢再多言,行礼退下,轻轻合上门。

    门外高阳见十五出来拧起眉头,三人行离屋子稍远一些,低声道:“你如何出来了,主子右手伤了不宜动,寻机会进去伺候着。”

    十五摇摇头,“主子不让留。”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做起事来。因怀让方子上写明了药浴次数与时辰,今日首次便是一整夜,条件不便,高阳与苏九不得不时刻刨雪备药。十五也回了门外候着,时刻紧着神听着屋内可能传出的吩咐。

    闫桢解了葛钰衣裳,单手扶起她靠在怀中。莹白的身子软软的,既有几分温热也有几分微凉,一露在空气中便于闫桢鼻尖萦绕着浅浅的香气,似一瞬冲淡了药味。

    闫桢揽着她纤腰靠过自己肩头,左臂环过她双股,丝滑细腻的肌肤如同江州云锦。他眸色暗了暗,小心地将肩上人缓缓放入温度正适的木桶内。

    褐色混着极重药味的水漫过葛钰胸口,她只觉着被巨石压得透不过气的身子稍稍舒缓了两分。水纹在她身前荡漾,闫桢仔细着她肩头伤口,将人向上提了提,免得才结痂又被泡了水。

    “阿钰?”

    他轻唤了一声,见人依然没有回应,吻吻她额头,嘴角轻轻勾起一瞬又低道:“放心,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天色降下,外间飘着的雪停了。高淮与清远采了满竹篓的药,清洗摘选后一并交由了苏九,苏九按方子配好药,寻了陶罐在炉上细细地熬。

    药咕噜咕噜地响着。十五与清远二人做了晚膳,清远又心疼的杀了只鸡炖在锅中,也守着火细细地炖,红亮的火光映在小小的灶房,整座小庙在银白的雪色中既宁静又温馨。

    “主子。”十五端了晚膳,轻扣着房门。

    “进。”

    十五应了一声,轻推开两扇门页又合上,“主子,仔细着身体,该用晚膳了。”

    “搁着吧。”

    闫桢伸手触着已换过多次的水,火盆都围在屏风附近,便是着单衣坐着也不会觉着寒冷。十五将饭菜搁在桌上,向烛火微晃的屏风边望了一眼,张张嘴没敢多言,静静退下。

    葛钰醒来时已是三更时分。屋子内依然燃着黄暖的烛光,闫桢就坐在一侧抬眼望着她,她凝了凝神,泡在水中的身子一动,望了望闫桢与他身后多出的屏风,胸口边波纹一滚带起轻浅的水响。

    “别动。”

    闫桢脸上终于浮出些喜色,见她醒了才微微放下心。拾了锦巾,十分轻柔地吸着她肩头伤处被溅起的几颗水珠。

    葛钰被他的动作愣得身子一僵,没反应过神。目光微微向下一斜,一片赤|裸的肌肤赫然落在眸中,水下的身子也滑溜溜的。她惊得瞳孔一缩猛地向水面下躲去,不及肩头挨着水面,便被眼疾手快的闫桢一瞬提了起来靠在他胸前。

    “你!你!”

    “我什么?”

    闫桢见她满面通红,身子也通红,沉了整日的心终于轻跃了几分。葛钰臊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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