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囚唐最新章节!对方吃痛的表情吓了闫寸一跳。

    闫寸扶在他肩上的手也的确感觉到了一块不自然的凸起,他的肩膀肿了。

    闫寸赶忙撒手,那少年跌倒,但人还算镇定,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闫寸,并问道:“你是官老爷?”

    他一开口,一滴口水落了下来,滴在斑驳的衣襟上。

    这时,两名仆役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他们口中还叫嚷着“小郎君”“休跑”“小心挨揍”。

    见小郎君冲撞了主人的贵客,仆役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

    卢员外既羞愤又无奈,只好解释道:“此乃府中小儿,生来痴傻,冲撞了县尉,请县尉恕罪。”

    府中小儿,好像这孩子是卢府随便哪个仆役、婢女所生,而非他卢从简的。只一个词,闫寸便听出了卢员外对这孩子的嫌恶之意。

    “可怜之人,何罪之有。”闫寸道。

    痴傻小郎君裸露在外的小臂覆着一层污垢,若不仔细看,便无法注意污垢下方青紫的痕迹,那些痕迹有新有旧,显然是长期遭受毒打虐待留下的。这让闫寸起了恻隐之心。

    他正式向小郎君回答道:“我是县尉,就是你说的官老爷,你呢?”

    “我是我。”小郎君傻笑道。

    卢员外只想这一刻快点结束,劝道:“县尉公务繁忙,莫在这痴儿身上浪费时间。”

    安固也催促道:“快走吧,等下他发起狂来,莫伤了咱们。”

    安固自小体胖,走路都费劲,别说与人起肢体冲突了,他准得吃亏,见到横冲直撞的疯子,他必定胆怯绕行。

    闫寸却不理二人,继续对那小郎君道:“你身上的伤哪儿来的?”

    对方撸起袖子,展示荣誉一般。

    “添了颜色好看!赤、靛、紫、玄……玄色不好,玄色疼……”

    这么说着,他自己动手向手臂上的一处乌黑戳了一下,并疼得“嘶”了一声。

    闫寸忙拉开他的手,问道:“你自己添的颜色吗?”

    小郎君摇头,又点头,大声嚷着:“他们说好看!好看!”

    卢员外冲两名仆役骂道:“还不快把痴货拖下去?!”

    他又冲儿子做了个打的手势,口中嘟囔着“挨千刀的”“讨债鬼”“阎罗何时肯收你”。

    仆役上前按住小郎君,四只手铁箍一般,箍住他就向后拖,闫寸能想象,只消几下,这副瘦弱的身板上又要添一层青紫。

    “住手。”

    他上前,抬脚踹翻了两名仆役,蹲下,看着小郎君道:“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趟县衙?”

    小郎君转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万万不可啊,犬子没个人形,怎能……”卢员外大声嚷嚷着。

    但没人在意他的话。

    “好玩?”闫寸想了想,“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郎君又思考了挺长时间,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终于,他轻轻点了点头。

    闫寸伸手,想要将他扶起,可小郎君的右脚踝弯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显然被仆役拽伤了。

    闫寸没好气地又各给了那两名仆役一脚,命令道:“好生抬着,莫再伤了他。”

    他又对卢员外吩咐道:“备辆稳妥的马车。”

    卢员外已经不再试图猜测闫寸的下一步行为了,反正猜不到。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官府要是真肯“处理”了这个累赘,卢员外倒求之不得。他恭恭敬敬将闫县尉送到大门口。

    刚拐出卢府大门所在的街巷,闫寸便召来四名同行的不良人,低声吩咐道:“去盯好卢府的前后门,现在开始,有什么人出入,尤其出门的都去干了什么,见了谁,要盯仔细,发现异常立即来报。”

    “是。”

    闫寸之所以压低了声音,是因为同行的还有卢府一名车夫。

    车夫赶着车,车上是痴傻的卢小郎君。

    那是一辆既不漂亮也不稳当的驴车,两个轮子一副平板而已。事实上,在卢府,这辆车只用来拉喂牲口的草料,是不坐人的。卢员外有着仗义疏财的名声,却不愿意让这个脚踝受伤的儿子坐一辆舒服些的车。

    安固抽了胯下的马两鞭子,故意催促马儿走快些。闫寸明白这位同僚的意思,驱马跟上,两人与卢府的驴车拉开了些距离。

    安固开口,低声问道:“你真要把这小祖宗带回县衙?”

    “对啊,查案。”

    “查案?”

    “卢员外长子被蛰虫咬伤,明显是被害,这案子得查啊。”

    安固咂咂嘴,好像有点道理。

    很快,胖子回过味儿来:姓闫的小子刚才是不是打了个马虎眼?

    闫寸适时转移话题道:“你刚才一见卢倾月,就冲我挤眉弄眼,可是有什么发现?”

    “跟卢倾月无关,”安固道:“是那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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