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愣了一下,看着老道,老道满脸的悲伤中,带着弟弟对大哥的崇拜。

    “后来我大哥和严党交锋最激烈的时候,陆炳曾找过我大哥,让他辞官回乡。

    后来想想,这是陆炳最后的警告了。我大哥曾放过他一次,他也想放过我大哥一次。

    但当时曾铣已经厉兵秣马,朝廷也在为收复河套准备了两年了。而严党一直反对收复河套,全靠我大哥撑着。

    若是他此时忽然辞官,曾铣独木难支,不但收复河套会半途而废,而且恐怕再也没人敢提与蒙古人作战的事儿了。

    所以我大哥想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曾铣出兵,收复河套后,他立刻就会辞官,远离险地。

    可惜,陆炳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担心我大哥会用他和严嵩的贪腐把柄,跟他们鱼死网破。

    严党也一直在联合陆炳,陆炳最终还是和严党结盟了,把他获得的消息告诉了万岁。

    从那一刻起,我大哥就完了,曾铣也成了陪葬品。一起陪葬的,还有河套地区,以及大明对蒙古人最后的血性。”

    萧风默然许久,才缓缓问道:“夏家当时尚有男丁,为何夏言只让你带走了小冬呢?”

    老道苦笑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大哥告诉我,做人不可太贪心,想全得者易全失。

    当时夏府中男孩没有太小的,何况堂堂首辅家,若是男丁被拐,岂能不了了之?

    到时官府天罗地网的搜查,搞不好连我都会被牵连出来,到时真的就被斩草除根了。

    但一个小女娃儿,则大不相同。夏府报个官,官府虽然也会找,但尽力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女娃儿丢了,不管是皇帝还是严党,都不会太在乎,也不会多想什么。

    大哥说,男孩生于夏府,族谱有名,与夏家同生共死,也是宿命。可小冬……她不该这么死去。

    事实证明大哥的判断很准,大哥蒙难后,严党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夏府的男丁,连寄养在亲戚家的都被暗害了。

    他们担心男孩长大了会获取功名,会苦练武功,最后会找他们报仇。而对女孩儿,就没这种担心。”

    萧风淡然道:“所以那次小冬去城外截杀严嵩,其实你是故意让她下药得手,好去报仇的。

    我本来就有些疑心,以你行走江湖多年的机警,怎么会轻易就被小冬下了药呢,只是当时不知内情,只当是你老马失蹄。”

    老道点点头:“她是夏家人,她有资格为家人报仇。我本打算等她得手之后,就出面替她顶罪。

    我差点被严家害死在诏狱里,一报还一报,杀了严嵩,我去抵命就是,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不料你想得比我深远,阻止了小冬,给了严嵩一个善终。不过想想他后面过的日子,我想小冬也会释然了。”

    萧风看着老道:“小冬,她知道你的身份吗?知道你是她的亲叔叔吗?”

    老道摇摇头:“这事儿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别说眼下夏家还是钦犯,就是将来有一天平反了,一个当贼王的叔叔又有什么露脸的?”

    萧风伸手按住了老道的酒杯,在老道诧异的目光中,淡淡的开口。

    “从今天起,你不能再喝酒了。我知道你从来喝不醉,但凡事都有万一。秘密太多的人,是不配喝醉的。

    你记住,不管何时何地,不管谁问你,你都要咬紧牙关,不承认你知道此事,就是严刑拷打也不能说。

    若实在熬不下去了,就把我教你的那番话拿出来说,只承认是报私仇,其他的一概不说。

    你要忘记这段过往,忘记你和夏言的关系。从今以后,不要再做任何企图报仇的事儿了。

    夏言终究会平反的。严家父子已死,严党官员有罪者,终究难逃法网,便有漏网之鱼,也是天数。

    你大哥都懂,凡事不可求全,你却想对所有严党官员一个不漏的报仇,这本身就是妄念。

    至于陆炳,这个仇你报不了的。陆炳不同于严家,他的手中有锦衣卫,他的根在万岁身上。

    而且陆炳对万岁忠心耿耿,自从被夏言放过一次后,他愈发谨慎,也没有犯下严世藩那样的滔天大罪。

    你能让陆炳挨了一顿廷杖,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想要搬倒陆炳,凭你手中这点料,根本就不够。

    何况现在陆炳的存在,对大明是利大于弊。你大哥在天有灵,也未必会愿意你不顾大明,以卵击石。”

    萧风拿过老道面前的酒,自己喝了下去,然后推桌而起,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老道呆呆的坐在桌前。

    后院里的孩子们下了晚课,嘻嘻哈哈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这有些凉意的秋夜变得温暖起来。

    老道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衣衫,漫步走出屋子,向后院走去。

    老拐正在给孩子们分宵夜,每人两个肉包子,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却在喊着不够吃。

    老拐拒绝增加,他一边躲闪着孩子们的包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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