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亲眼看见过陈文止泣不成声的模样,他的下巴会跟着不住地颤抖,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而造成这样结果的……是她自己。

    八年前。

    那是夏日雨季里的第一个晴天,接连下了十多天的雨水,人们憋在屋子里都快要长毛了。

    雨过天晴。

    苏木趁着难得不下雨的清晨,去了后山。

    雨后的蘑菇新鲜且饱满,没一会儿,她便采了整整两大筐。

    返回时,途经山脚下的小河。

    她又挽起裤脚,在河里跟里面的鱼斗争了一阵儿。

    终于在太阳快上升至最高点时,抓住了两条大鱼。

    胡乱抹了把沾满泥水的脸,苏木在地上拔了一些韧性较强的草,搓成细绳,穿过鱼鳃,把它们捆绑起来。

    今天的收获颇丰,苏木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往家中走。

    她从这个方向回家,必经的就是陈家。

    因此,苏木一眼看见,坐在陈家门口的人。

    一名身体清瘦的男孩,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

    他背靠着大树乘凉,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倾泻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幅唯美的画卷。

    一时间,苏木看呆了。

    她从未在村里见过如此长相的男孩。

    这会儿的孩子们,不管冬夏,都是常年混迹在外的,肤色皆像她们北方冬日里吃的冻梨一般,又黑又糙。

    而他身着黑衣,瓷白的小脸却在极致反差的映衬下,显得白到发亮,苏木感觉这人嫩到一戳都得破,就像鸡蛋壳下那层薄膜一样。

    男孩眉眼如画,浓而不艳,漂亮到能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移不开视线,是不论第一眼,还是第二眼,都让人惊艳的长相。

    该怎么形容呢,苏木没读过书,找不到适合他的语言。

    她当时只觉这个男孩,说是天上的仙童也不为过。

    苏木不禁快走了几步,像是怕冒犯到他,她在距离男孩五、六米时站定。

    “好白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木一直都是比较外向的性格,她觉得男孩长得漂亮,想和他打招呼,说上两句话。

    男孩许是一开始没察觉有人走来,被突然的声音惊了一下。

    桃花双眸顿时睁大了些,看着苏木有些不明所以。

    苏木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出于礼貌,男孩站起身。

    他不好意思望回去,只敢偷偷地瞄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对面的男…女生?

    虽她的长相有些偏硬朗,却也能从声线和脖子部位的基本特征判断出,应该是一名女生。

    男孩最近看过很多小伙伴在他身边玩耍,但还没有人同他说过话呢。

    她是第一个。

    他从未与家人和李叔家之外的人交谈过,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唇部几次开合,也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诶,怎么不说话呢?”对面的人再次追问。

    男孩有些胆怯抬起头,“我……”

    话说到一半,男孩被女生高低不齐的衣袖吸引了目光。

    眉毛不受控制地轻拧。

    为什么两面衣袖挽起的褶数不等?

    一面应该是两折,另一面怎么会是三折呢,这样不会看着不舒服吗?

    男孩只顾自己心中的疑问,完全忘记回话。

    如果是现在的苏木,经过和陈文止的相处,当能知道这是陈文止的强迫症的毛病又犯了。

    可那时候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陈文止呢,对此丝毫不了解。

    她只从男孩皱起的双眉中感受到了嫌弃。

    嫌弃她啥?

    苏木扫了眼对面干干净净,尘土不染的男孩,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污的衣裤,被树枝刮破的布鞋,和露在外面的大脚趾。

    苏木在心里轻嗤,切,不就是脏了点么……

    迅速转身,也不管男孩疑惑不解的眼神,疾步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

    苏木洗了个澡,冲掉一身的脏污。

    把身上脏衣服换下来,又把苏阿婆的脏衣服也找出来,原是想自己动手洗的,结果被苏阿婆推至一边,不许她伸手。

    在苏阿婆的眼里,苏木洗的衣服可不敢恭维。

    实话实说:穿不了一点,和没洗一样!

    苏木也没什么事做,无聊地蹲在一边,看着苏阿婆忙碌。

    想到男孩那个嫌弃的眼神,苏木撇了撇嘴。

    在心里斗争了好久,她还是把脚伸至阿婆的眼皮子底下。

    “阿婆,鞋破了,给补补呗。”

    哪知,苏阿婆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般,扭头审视了苏木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叨咕着。

    “正常情况下,鞋这个程度的‘轻伤’,你还能继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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