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门口张望,"这么冷还出去?"

    "去看看树。"我蹲下身,手指抚过陶罐上模糊的"百年好合"四个字。那是用红漆写的,如今只剩半边残迹。母亲把毛线围巾围在我脖子上:"今天村长来过,说陈建军……"

    "妈,"我起身掸掉裤腿的雪,"您记得那年他走后,我怎么熬过来的吗?"母亲没说话,只是把我冻红的手捂在她怀里。她手上的老茧硌得我生疼,却比任何暖宝宝都管用。

    次日清晨,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风雪卷着穿警用大衣的男人扑进来。小张的脸冻得发紫,怀里紧紧抱着个文件袋:"田厂长!德国客户的订单被劫了!"

    "什么?"我抓过文件袋,里面是海关发来的紧急通知——载有我们价值三千万电路板的货轮,在马六甲海峡遭遇海盗。

    "现在怎么办?"小张的眼镜上蒙着厚厚的水雾,"客户说如果七天内交不了货,要我们赔五倍违约金!"

    我冲进书房打开电脑,生产系统的红色警报与窗外的暴雪形成诡异呼应。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时,忽然瞥见书桌上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我和陈建军蹲在老槐树下,他手里举着用草茎编的戒指。

    "田厂长?"小张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深吸一口气,调出全球供应链地图:"通知空运部,查所有飞往汉堡的航班;联系越南分厂,让他们暂停其他订单优先生产这批电路板;还有,"我抓起车钥匙,"去车间把王师傅他们叫来,我们得重新制定生产方案。"

    暴雪越下越大,能见度不足十米。我驾车冲进风雪时,后视镜里母亲举着伞追了几步,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车间里灯火通明,王师傅的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某种节奏。

    "田厂长,空运成本太高了。"物流主管擦着汗说,"就算包下整架货机,也来不及……"

    "来得及。"我展开世界地图,指尖划过中欧班列的路线,"从这里走陆路,经新疆出境,十五天能到汉堡。"

    所有人愣住。小张突然跳起来:"对!中欧班列!我查过时刻表,后天有趟专列……"

    "但我们的包装不符合铁路运输标准。"质检主任泼冷水,"之前试过,电路板在震动中损坏率超过20%……"

    我抓起电话拨给研发部:"把防震泡沫改成蜂窝结构,现在!王师傅,您那边能保证多少焊点通过振动测试?"

    "九成五。"老人把盲杖靠在墙上,布满疤痕的手精准地拿起烙铁,"但得给我三天。"

    "两天。"我脱下羽绒服,只穿毛衣站在图纸前,"小张,你带人去越南分厂盯着;物流部立刻联系铁路局;研发部今晚必须拿出新包装方案。"

    第三天清晨,第一辆满载电路板的货车驶出工厂。我站在飘雪的广场上,看着工人们往车厢里搬运货物。小张的羽绒服拉链坏了,冻得直跺脚:"田厂长,您三天没合眼了,回去睡会儿吧?"

    "等火车发车再说。"我呵着白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刹车声。陈建军的车停在路边,他手里拎着保温桶,西装上落满雪花。

    "听说你们要走中欧班列?"他递来保温桶,"我联系了铁路系统的朋友……"

    "谢谢。"我没接,"但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举着保温桶的手僵在半空,我看见他无名指上的戒痕彻底消失了。

    "颖子,"他突然说,"这些年我……"

    "陈总监,"我打断他,"您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电路板能在德国卖到天价吗?"他摇头。我指向正在装车的工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把生命焊进了这些电路里。"

    中欧班列发车那天,全村人都来了。老槐树的枝桠上挂满红布条,那是母亲带着村民连夜系的。火车鸣笛的瞬间,风雪突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银色的车身上。

    "田厂长!"小张举着对讲机跑来,"越南分厂提前完成任务!第二批货物后天就能发出!"

    我望着远去的火车,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陈建军指着铁轨说:"总有一天,我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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