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二字一出,林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殿下,臣求您了,微臣这点微末道行,哪担得起‘老师’二字,您这不是折煞臣吗?”

    赵珩唇角微扬,慢悠悠悠地道:“孤的旨意,你也敢违抗?”

    林川顿时没了脾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平日里温润如玉,偶尔腹黑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他只得无奈地起身,走到那巨大的舆图前。

    庐州。

    当涂以西三百里,吴越腹心重镇。

    所有人都会以为,平南大将军必然要在江南稳扎稳打。

    即便是......

    风雪又起时,林川已不再登高望远。他坐在校舍廊下,膝上摊着一本翻旧的《民权初解》,指尖轻轻摩挲书页边缘,仿佛在数那些被岁月磨出毛刺的文字。窗外,麦田早已收割,土地裸露如沉睡的脊背,等待来年春耕。几个孩子蹲在土埂上堆雪人,用炭块当眼,红布条作唇,嘻嘻哈哈地说:“这是林先生!就是矮了点!”他听见了,也不恼,只笑着摇头,把怀中的铜铃摇了摇??那是学堂上下课的号令。

    铃声清越,穿风破雪,传得很远。

    自他退隐执教以来,这样的日子已过了三载。天下未至太平,却也再无大战。十三省自治联盟日益稳固,国民议会每岁集会,虽仍有争执、有妥协,但再无人敢轻言“以兵压民”。南方商路重开,北地牧群南迁,昔日刀兵相见之地,如今驼铃与牛哞相和,竟成一景。最令人欣慰的是,女子巡防队已扩至七十二寨,刘婉儿亲授的《边防策》成了各村女童必读之书,甚至有少女率队擒获马贼,事迹传入京城,连摄政太后都赐下金簪以示嘉奖。

    可林川知道,安宁从不是静止的湖水,而是不断被风吹皱的河面。只要人心尚存贪欲,火种便永不熄灭。

    这日黄昏,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年叩响校舍柴门。他约莫十五六岁,衣衫褴褛,脚上草鞋磨穿,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林川认得他??是去年从东境逃来的流民之子,名叫阿禾,曾在学堂外偷听半日,被夫子赶走。没想到今日竟敢登堂入室。

    “你来做什么?”林川放下书,语气平和。

    阿禾跪在地上,双手捧出一块焦黑的铁片:“先生……我爹临死前让我来找您。他说,只有您能看懂这个。”

    林川接过铁片,心头一震。

    那是一块残破的军牌,本该刻着姓名籍贯,却被烈火灼得模糊不清。可在背面,却用极细的刀痕刻着一行密文:**“工造监?壬戌年?第三批?霹雳炮芯改铸图”**。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不是普通的军械铭文。这是三年前他亲自下令封存的“火心机密”??为防止朝廷仿制封疆卒独有的霹雳炮,所有核心部件图纸皆以暗码记录,唯有统帅与工坊总匠知晓解法。而这块军牌上的字迹,分明是当年百工学院首任院长、现已病逝的陈老匠人所用的私记符号!

    “你爹是谁?”林川声音低沉。

    “他叫陈九。”少年哽咽,“是江州城外铁匠铺的学徒……十年前被抓去工造监做苦役,再没回来。上月监中暴动,他抢出这块铁牌,逃到我们村子,可没几天就被追兵杀了……临死前说,‘去找林川,他知道这东西有多烫手’。”

    林川闭上眼,久久不语。

    工造监??朝廷最隐秘的军工司署,专为禁军打造兵器。若连霹雳炮的核心图样都被他们窃取并改铸,说明什么?说明不仅有人叛变,而且对方已掌握了封疆卒最致命的技术机密。更可怕的是,这技术可能已被用于对付百姓。

    他猛地起身,吹燃油灯,将铁牌置于光下细察。果然,在焦痕之下,另有微刻小字:**“试炮三十六,毁村七,活口尽诛。今拟北运千具,埋于驿道两侧,待令引爆。”**

    林川脊背发凉。

    他们在制造“地雷阵”,却不为御敌,而是要炸毁通往北方的商道与民道,嫁祸于封疆卒!一旦千具改装霹雳炮被埋入地下,只需一封假信称“林川欲断朝廷粮道”,便可激起万民恐慌,逼迫十三省自相残杀。此计毒辣至极,既可瓦解联盟,又能重树皇权威信。

    这不是战争,是灭心之战。

    “阿禾。”林川蹲下身,握住少年冰冷的手,“你不怕吗?明明可以带着铁牌逃走,为何偏要送来?”

    “我怕。”少年泪流满面,“可我也梦见我爹站在火里喊我??别让别人的孩子,再没了家。”

    林川重重抱住他,像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魂魄。

    次日凌晨,他未惊动任何人,独自拄杖步行三十里,抵达最近的飞鸽驿站。一枚银羽信鸽腾空而起,直扑潼阳总帐。信中仅八字:**“火心泄露,速查工造旧档。”**

    与此同时,他写下一封密函,托驿站老卒送往江州百工学院,交予现任院长、刘婉儿亲传弟子苏砚。

    三日后,回音如雷。

    苏砚亲率十名匠人夜闯废弃的工造监旧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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