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上都悬着一把刀,只等着大漠深处那一缕渺茫的烽烟,一个带着墨迹的信匣来决定这刀刃究竟是落下斩断生机,还是暂时挪开。

    若侥幸再来捷音,喘一口气;

    若又是败报,举国烽烟便迫在眉睫。

    调兵遣将,刻不容缓!

    ……

    临川公主府。

    卫云姝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摊在膝头的几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嫁衣的料子,颜色是刺目的正红。

    于嬷嬷垂手立在一旁,脸上堆着十二分的恭敬与小心,絮絮叨叨地请示着:“殿下,您看这金线牡丹的纹样,是疏朗些好,还是繁密些更显华贵?还有这领口的缀珠,用东珠还是南珠?袖口……”

    “够了。”卫云姝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怠,瞬间打断了于嬷嬷的话。

    她随手点了一匹颜色最深的料子,一个最寻常的牡丹图样,“就这个,你看着办。下去吧。”

    于嬷嬷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是,老奴告退。”

    她倒退着出了暖阁,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气,也隔绝了卫云姝眼底最后一丝波澜。

    暖阁里只剩下她一人。

    卫云姝端起手边温热的玉盏,浅浅啜了一口。茶是好茶,御前的贡品,入口却品不出滋味。

    方才于嬷嬷退下前,低声提了一句刚得的消息:齐国公世子司徒长恭,在雁门关外大败。

    意料之中。

    卫云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司徒长恭?呵,那个男人。前世今生,他骨子里的东西,她看得分明。

    勇是有的,可惜不够狠绝;谋也是有的,可惜不够深远。

    样样沾边,样样不足。这样对上南唐那位用兵如鬼的统帅,败,是必然的宿命。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快得让她连一丝意外都生不出,只余下淡淡的讽刺。

    她放下茶盏,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宫墙的琉璃瓦,也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铅色。

    没过多久,漠北的加急战报再次撕裂了京城的平静。

    继雁门关失守后,上谷县,也丢了。

    朝堂之上,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殿下群臣噤若寒蝉,连咳嗽都死死压在喉咙里。

    这恐慌,很快便在市井间彻底炸开,并迅速发酵成燎原之势。

    “听说了吗?雁门关没了!上谷县也丢了!”佑康茶楼里,一个穿着绸衫的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那份惊惶。

    “南唐人这是要一路打到京城脚下啊!”旁边的人接口,声音发颤。

    “冀州府要是再守不住,过了黄河……”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完,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靠窗一桌,气氛却截然不同。

    主位上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兵部尚书嫡长子姚俊楠的小舅子阎鹤翔。

    他穿着簇新的宝蓝锦袍,脸上带着一种不在乎,甚至隐隐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卖弄。

    他故意将声音放得老大,盖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阎鹤翔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要我说,败得好!败得一点不冤!”

    同桌几人立刻附和:“阎兄高见!”

    “就是!司徒长恭?齐国公世子?名头倒是响亮!结果呢?绣花枕头一个!带着朝廷精锐,让人家南唐蛮子包了饺子,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

    “南唐人那才叫厉害!听说个个身高丈二,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咱们的兵,见了人家腿肚子都转筋!这仗怎么打?没法打!”另一人更是添油加醋,把南唐军吹嘘得如同神魔降世。

    这番言论在茶楼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动摇人心。

    周围的茶客们听了,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放你娘的狗屁!”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邻桌的顾暄猛地站起,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此刻满是戾气。

    他抄起自己面前那杯滚烫的茶水,看也不看,劈头盖脸就朝阎鹤翔那桌泼了过去!

    “啊!”滚水溅到阎鹤翔的手臂和旁边一人脸上,烫得他们怪叫一声跳了起来。

    “顾暄!你疯了!”阎鹤翔抹了一把脸上的茶叶沫和水渍,看清动手的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顾暄一脚踹开碍事的凳子,几步就跨到阎鹤翔面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疯?老子看你才像南唐派来的探子!在这妖言惑众,动摇民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还是不是西魏的人?”

    阎鹤翔被顾暄的气势和扣过来的大帽子逼得后退一步,随即羞恼交加,反唇相讥:“我呸!顾暄!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靠着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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