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赢朔只能将腰弯得更深,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应和:“陛下圣明烛照,心系社稷,公主……公主她……”

    “她什么?”景仁帝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钉在赢朔身上,带着审视,“她是不是因此恨上朕了?”

    赢朔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忙匍匐在地:“老奴惶恐!公主殿下对陛下,唯有敬爱,岂敢有怨。”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

    赢朔的心腹干儿子,年轻的内侍赢骁,脚步虚浮,脸色煞白地匆匆进来。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厚厚油纸包裹的扁长信匣。

    那信匣没有任何标识,传递的方式也非公开张扬的军驿快马,而是通过宫中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直接递到了赢骁手中。

    赢骁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快步走到御座旁,没有看地上的赢朔,直接对着景仁帝跪下,双手将那信匣高高捧过头顶:“陛下!漠北急报,密级最高!”

    赢朔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这种传递方式,这种密级,绝非寻常捷报!

    景仁帝的目光却瞬间被那信匣吸引。

    他眼中的愠怒迅速褪去,被一种充满期待的光芒取代。

    漠北急报?密级最高?定是司徒长恭又打了大胜仗!

    说不定……是攻破了南唐哪座重镇?开疆拓土就在眼前!

    “好!好!定是司徒卿又立奇功!”景仁帝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过那信匣,动作甚至带着几分急切的粗鲁,三两下便撕开了密封的火漆,扯开油纸,取出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

    “朕就知道!司徒长恭乃我西魏柱石!有他在,何愁南唐不灭?漠北防线,固若金汤!假以时日,朕……”

    景仁帝一边展开信纸,一边畅想着西魏铁骑踏破南唐河山的辉煌景象,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志得意满。

    然而,他的笑声,在目光触及信纸上那寥寥数行的墨字时,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扼住了咽喉。

    笑容在景仁帝脸上瞬间凝固。

    那双前一秒还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收缩:

    【……南唐主力倾巢反扑,攻势凶猛……雁门关失守!守将殉国……漠北大营伤亡惨重……残部退守上谷县……危殆求援……】

    “雁门关失守?”景仁帝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喃喃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握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薄薄的信纸,从他指间倏然滑落,轻飘飘地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地上。

    “噗——!”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

    他身体晃了晃,猛地用手撑住御案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一片,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紫宸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封信静静地躺在地上,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嘲笑着皇帝方才那番慷慨激昂的幻梦。

    雁门关,竟失守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景仁帝的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

    西斜的太阳勉强在宫城最高的鸱吻上悬着,将琉璃瓦镀了一层极淡的血色。

    几只乌鸦不祥地聒噪着,从紫禁城上空掠过,投向层层叠叠的屋脊深处。

    齐国公府。

    夕阳的微光努力挤过窗棂,也只够在巨大的紫檀木八仙桌上投下几块惨淡的光斑。

    齐国公司徒宏,像一截忽然失了支撑的朽木,直挺挺地从锦榻上滑跌下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太师椅圈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此刻如蒙了一层灰败的泥壳,嘴唇不住地翕动着,喉咙里却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一双浑浊老眼,死死盯着眼前汗如雨下的亲随,像是不信,又像是要从对方脸上抠出“胡说”两个字来。

    “十、十几位?”司徒宏的手指痉挛般扣紧了扶手上的雕花,指节泛出死白,“都……都进去了?”

    “是的,国公爷!”亲随双股战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内阁首辅张大人、次辅李大人、兵部史尚书、五军都督府的三位都督……还有、还有几位退养多年的老国公、老侯爷,全都急匆匆地被召进了乾清宫偏殿!

    小的亲眼所见,宫门口的车轿把东华门那块都快堵死了!皇城司和内监的人封着路,脸色都铁青着,小的花了一锭金子才打听到,怕是……怕是北边……”

    亲随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掐在了喉咙里,不敢再说。

    司徒宏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

    漠北!

    长恭!

    就在昨日,漠城方向那该死的信使依旧石沉大海。

    如今宫内如临大敌,一日之内,十几位执掌西魏命脉的重臣被召入深宫!

    北方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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