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济南之战（下）(1/3)
淳于嘉这话激怒了玄甲营。
“找死！”裴元绍暴喝，就要冲出。
牛憨伸手拦住他。
他看着淳于嘉，忽然笑了：
“织席贩履，也好过卖主求荣、勾结外州、祸乱青州的逆臣。”
他声音陡...
子时四刻，济南城西门内外尸骸枕藉，血流成河。我立于城楼最高处，铠甲染红，手中环首刀斜指地面，刃口崩裂三处，犹自滴血。夜风卷着焦臭与血腥扑面而来，远处国相府方向火光未熄，隐约可见青州军主力正缓缓推进，将整座城池纳入掌控之中。然而我心中无喜，唯有一股沉甸甸的疲惫压在胸口??这一战虽胜，却险如悬丝。
“都尉。”田畴快步登楼，披风猎猎，“主公已下令围困国相府，断水断粮，同时命人将牵招押至门前宣罪。淳于嘉尚未出降，但府中已有骚动。”
我点头，目光扫过城下战场。牛憨正率残部清理尸体，李庭营士卒拖走同袍遗体时动作轻缓，仿佛怕惊扰了他们的安眠。阵亡四十七人，皆是随我从泰山一路拼杀出来的兄弟。他们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是世家子弟，只是些被乱世逼上绝路的草莽汉子。可正是这些人，在今夜以血肉之躯挡住了七百具装骑兵的冲锋，守住了西门这条通往胜利的咽喉要道。
“传令下去。”我低声道，“阵亡者厚葬，每人抚恤千钱，家中子弟可入青州军校读书习武；重伤者送医馆优先救治，每月另补三百钱养伤。”
田畴应声欲去，我又唤住他：“再加一句??凡此战参战将士，无论生死，皆记首功一次，待主公论赏之时，不得遗漏一人。”
“喏！”田畴肃然抱拳，转身疾行而去。
我独自伫立，望着东方天际微露鱼肚白。一夜鏖战，天地将明。而在这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我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场胜利来得太险，若非郭嘉早布暗号、关羽及时驰援，若我在关键时刻犹豫半分，或是牵招再多撑一刻钟……结局或许全然不同。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台阶上传来。我回头，见刘备披甲执剑，缓步登楼，身后仅跟两名亲卫。他脸上风尘未洗，眼中却有光。
“子经。”他走到我身侧，与我并肩而立，望向城中万家灯火渐次亮起，“昨夜你守西门，孤在三里外便听见杀声震天。太史慈说，你亲自上阵，连斩七骑，又率三百死士逆冲牵招铁甲，当真是‘万人敌’之勇。”
我摇头苦笑：“主公谬赞了。末将不过一介莽夫，仗着几分悍气硬撑罢了。真正决胜者，乃是奉孝谋略、云长兵锋、士元调度，还有这满城百姓对暴政的厌弃。”
刘备轻叹一声：“你总这般谦退。可我知道，若无你死守不退，纵有千般妙计，也终归徒劳。今夜之战，你是砥柱。”
我不语，只将手中刀轻轻插回鞘中。
片刻后，刘备忽问：“你说……我们打这场仗，到底为了什么？”
我怔住。
这问题，牛憨也问过。那时我只是搪塞过去，如今却被主公亲口提起。
良久，我才开口：“为了活。为了让那些曾像我一样的樵夫、农奴、流民，不必再跪着求一口饭吃；为了让孩子们长大后，不必提心吊胆地听着马蹄声是不是冲自家来了；为了让这个世道，不再是强者肆意屠戮弱者的修罗场。”
刘备静静听着，眼中光芒渐盛。
“所以我不愿降。”我继续道，“哪怕有人劝我说，归顺李庭也能保一方平安。可我知道，那不过是换一个主子压榨百姓罢了。真正的太平，不是靠妥协得来的，而是用刀劈出来的！”
刘备猛然转身，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声音微颤：“说得好！说得好啊，子经！这天下苍生，谁不想安居乐业？可若无人肯持刀前行，又有谁来守护这份安宁？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我刘备取一座城，更是为千万黎庶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你不只是李庭营都尉，也不只是玄甲营统帅??你是季汉上将军！掌骑兵、督诸军、节制青徐二州兵马，遇紧急军情，可先斩后奏！”
我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主公！使不得！”我急忙单膝跪地，“末将出身卑微，仅一山野樵夫，岂敢居此高位？且军中宿将众多，简雍、田丰、沮授皆智谋深远，云长、翼德更是功勋卓著，若因私恩越级擢升，恐寒众心！”
刘备却笑：“谁说你出身卑微？你救过乐安公主，破过黄巾十万，平定泰山群寇，今又夺济南、擒叛将、固西门，哪一件不是盖世之功？至于资历……”他仰天一笑，“乱世用人，岂在门户？昔高祖起于亭长，萧何仅为县吏，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又有谁能料其后来成就？你今日之位，是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谁敢不服，让他站出来与你阵前说话！”
我喉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郭嘉也登上了城楼。他依旧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却强撑着走到我们面前，拱手贺道：“恭喜上将军。从此季汉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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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裴元绍暴喝，就要冲出。
牛憨伸手拦住他。
他看着淳于嘉，忽然笑了：
“织席贩履，也好过卖主求荣、勾结外州、祸乱青州的逆臣。”
他声音陡...
子时四刻，济南城西门内外尸骸枕藉，血流成河。我立于城楼最高处，铠甲染红，手中环首刀斜指地面，刃口崩裂三处，犹自滴血。夜风卷着焦臭与血腥扑面而来，远处国相府方向火光未熄，隐约可见青州军主力正缓缓推进，将整座城池纳入掌控之中。然而我心中无喜，唯有一股沉甸甸的疲惫压在胸口??这一战虽胜，却险如悬丝。
“都尉。”田畴快步登楼，披风猎猎，“主公已下令围困国相府，断水断粮，同时命人将牵招押至门前宣罪。淳于嘉尚未出降，但府中已有骚动。”
我点头，目光扫过城下战场。牛憨正率残部清理尸体，李庭营士卒拖走同袍遗体时动作轻缓，仿佛怕惊扰了他们的安眠。阵亡四十七人，皆是随我从泰山一路拼杀出来的兄弟。他们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是世家子弟，只是些被乱世逼上绝路的草莽汉子。可正是这些人，在今夜以血肉之躯挡住了七百具装骑兵的冲锋，守住了西门这条通往胜利的咽喉要道。
“传令下去。”我低声道，“阵亡者厚葬，每人抚恤千钱，家中子弟可入青州军校读书习武；重伤者送医馆优先救治，每月另补三百钱养伤。”
田畴应声欲去，我又唤住他：“再加一句??凡此战参战将士，无论生死，皆记首功一次，待主公论赏之时，不得遗漏一人。”
“喏！”田畴肃然抱拳，转身疾行而去。
我独自伫立，望着东方天际微露鱼肚白。一夜鏖战，天地将明。而在这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我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场胜利来得太险，若非郭嘉早布暗号、关羽及时驰援，若我在关键时刻犹豫半分，或是牵招再多撑一刻钟……结局或许全然不同。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台阶上传来。我回头，见刘备披甲执剑，缓步登楼，身后仅跟两名亲卫。他脸上风尘未洗，眼中却有光。
“子经。”他走到我身侧，与我并肩而立，望向城中万家灯火渐次亮起，“昨夜你守西门，孤在三里外便听见杀声震天。太史慈说，你亲自上阵，连斩七骑，又率三百死士逆冲牵招铁甲，当真是‘万人敌’之勇。”
我摇头苦笑：“主公谬赞了。末将不过一介莽夫，仗着几分悍气硬撑罢了。真正决胜者，乃是奉孝谋略、云长兵锋、士元调度，还有这满城百姓对暴政的厌弃。”
刘备轻叹一声：“你总这般谦退。可我知道，若无你死守不退，纵有千般妙计，也终归徒劳。今夜之战，你是砥柱。”
我不语，只将手中刀轻轻插回鞘中。
片刻后，刘备忽问：“你说……我们打这场仗，到底为了什么？”
我怔住。
这问题，牛憨也问过。那时我只是搪塞过去，如今却被主公亲口提起。
良久，我才开口：“为了活。为了让那些曾像我一样的樵夫、农奴、流民，不必再跪着求一口饭吃；为了让孩子们长大后，不必提心吊胆地听着马蹄声是不是冲自家来了；为了让这个世道，不再是强者肆意屠戮弱者的修罗场。”
刘备静静听着，眼中光芒渐盛。
“所以我不愿降。”我继续道，“哪怕有人劝我说，归顺李庭也能保一方平安。可我知道，那不过是换一个主子压榨百姓罢了。真正的太平，不是靠妥协得来的，而是用刀劈出来的！”
刘备猛然转身，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声音微颤：“说得好！说得好啊，子经！这天下苍生，谁不想安居乐业？可若无人肯持刀前行，又有谁来守护这份安宁？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我刘备取一座城，更是为千万黎庶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你不只是李庭营都尉，也不只是玄甲营统帅??你是季汉上将军！掌骑兵、督诸军、节制青徐二州兵马，遇紧急军情，可先斩后奏！”
我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主公！使不得！”我急忙单膝跪地，“末将出身卑微，仅一山野樵夫，岂敢居此高位？且军中宿将众多，简雍、田丰、沮授皆智谋深远，云长、翼德更是功勋卓著，若因私恩越级擢升，恐寒众心！”
刘备却笑：“谁说你出身卑微？你救过乐安公主，破过黄巾十万，平定泰山群寇，今又夺济南、擒叛将、固西门，哪一件不是盖世之功？至于资历……”他仰天一笑，“乱世用人，岂在门户？昔高祖起于亭长，萧何仅为县吏，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又有谁能料其后来成就？你今日之位，是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谁敢不服，让他站出来与你阵前说话！”
我喉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郭嘉也登上了城楼。他依旧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却强撑着走到我们面前，拱手贺道：“恭喜上将军。从此季汉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