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失算(1/3)
夜色未散，晨雾如纱，笼罩着下邳城外广袤的原野。残雪在沟壑间斑驳堆积，仿佛大地尚未洗净昨日战事的血痕。麋威披着玄色大氅，立于城楼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远处魏军降营的方向。那里炊烟初起，断续飘摇，三千名汉军士卒正按序发放粮秣，安抚降卒。司马师虽已归降，然两万魏军人心未稳，稍有不慎，便可能激起哗变。
“将军，王平、句扶已自钟离津遣使回报：泗水南岸再无魏军踪迹，寿春方向亦无援兵调动。”一名斥候跪地禀报。
麋威微微颔首：“传令二将，不必久留，即刻率部回返下邳休整。另命霍弋引三千轻骑，沿淮北巡哨，防备东吴异动。”
“喏！”斥候领命而去。
徐庶拄杖缓步登楼，见麋威凝望远方，轻声道：“主公昨夜未眠？”
“睡了片刻。”麋威笑了笑，“梦里却总见阳群策马而来，欲言又止，终是转身奔入火海。醒来心头沉重，索性起身巡视四门。”
徐庶默然良久，叹道：“阳群忠勇，死于阵前，实为国殇。然主公既已追赠名号、抚恤家属，也当宽心自持。将士们还需仰望您这杆大旗，不可因悲而乱志。”
麋威点头：“公所言极是。只是我常思，若非夏侯玄突袭东翼，阳群或不至于仓促迎敌而亡。此战虽胜，代价却不轻。”
“天下岂有不流血之胜利？”徐庶缓缓道，“昔日高祖入关中，亦经百战；光武起昆阳，更以少击众。今主公以两万破十万，斩将夺城，威震中原，已远超先贤当年之势。阳群之死，固令人痛惜，然其名将之魂，必将随季汉复兴之业，永载史册。”
麋威深吸一口冷气，将胸中郁结缓缓吐出。
就在此时，城下忽有喧哗之声传来。二人俯瞰，只见一队降卒围拢一处，似在争执。须臾，一名校尉疾步奔来，跪报道：“启禀将军！司马师帐下亲兵与旧部发生冲突，言及‘降汉乃辱门楣’，几欲拔刃相向！”
麋威眉头微皱：“何人挑事？”
“乃司马师生母族弟，名唤司马允者，自称‘宁死不事贼朝’，鼓噪同袍拒食汉粮。”
徐庶冷笑：“此等人，不过借忠义之名，行乱军之实。若不严惩，恐生内变。”
麋威沉吟片刻，道：“传司马师至城楼，我要当面问他如何处置。”
不多时，司马师披甲而来，神色肃穆，却不见怒意。他向麋威拱手：“下吏闻有部属悖逆军令，特来请罪。”
麋威直视其目：“司马允辱我朝廷，煽动士卒，你可知情？”
“知。”司马师坦然答道，“他是我叔父之子，自幼习《春秋》，重名节，以为降敌乃大耻。”
“那你以为呢？”麋威问。
司马师沉默片刻，忽然解下佩剑，双手奉上：“昔我执此剑，为魏而战；今我弃此剑，为士卒而活。将军若欲杀一人以儆效尤，我愿代之受刑。但求宽恕其余无知之辈，给他们一条生路。”
麋威看着他眼中那抹深藏的悲怆，心中微动。
良久，他接过剑，轻轻搁在一旁，道：“我不杀降，更不杀忠。但忠亦有道??忠于家国，而非私门；忠于百姓，而非权贵。你司马氏窃魏多年，天下困苦，民不聊生。你父司马懿挟天子以令诸侯，废主囚臣，岂可谓忠？而今你率两万将士归顺仁政，使万千家庭免于战火，这才是真忠！”
司马师身躯一震，抬头望向麋威，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至于司马允……”麋威转身下令，“押入别营，禁足三月，每日诵读《孟子》《孝经》，待其明理之后，再定去留。其余鼓噪者，罚作苦役十日，修缮城垣。”
命令传出，众人皆服。
徐庶低声赞道：“主公恩威并施，化戾为祥，实乃治世之道。”
麋威却未多言，只望着城外渐渐苏醒的田野，低声道：“这些人，曾是敌人，如今却是百姓。他们背井离乡，为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拼死搏杀。今日归来，不该再被当作工具，而应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数日后，麋威召集诸将议事于下邳府衙。
堂上灯火通明，王平、句扶、霍弋、文钦、魏延、臧舜、诸葛诞等悉数列席，连归降不久的司马师也被邀入座末。
麋威端坐主位，环视众人，朗声道：“泗上之战已毕，然天下未定。曹魏虽败，根基尚存；东吴观望，伺机而动。我等不可因一胜而骄，更不可因一降而懈。今日召诸君前来，共议三策：一曰安民，二曰练兵，三曰图南！”
话音落下，满堂肃然。
麋威起身，指向墙上悬挂的巨大舆图：“自兖州至淮南，千里沃野，本为汉土。然经年战乱，田地荒芜，村落空虚。我决意即日起施行屯田制：凡归降魏卒，愿留者编入军户，授田耕种，三年免税；愿归者发给口粮路引，任其返乡。每百户设里正一人，统管民事，由本地贤达充任。”
王平出列道：“将军所虑甚远。然屯田需牛力、种子、农具，眼下仓廪虽丰，仍不足以遍及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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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平、句扶已自钟离津遣使回报：泗水南岸再无魏军踪迹，寿春方向亦无援兵调动。”一名斥候跪地禀报。
麋威微微颔首：“传令二将，不必久留，即刻率部回返下邳休整。另命霍弋引三千轻骑，沿淮北巡哨，防备东吴异动。”
“喏！”斥候领命而去。
徐庶拄杖缓步登楼，见麋威凝望远方，轻声道：“主公昨夜未眠？”
“睡了片刻。”麋威笑了笑，“梦里却总见阳群策马而来，欲言又止，终是转身奔入火海。醒来心头沉重，索性起身巡视四门。”
徐庶默然良久，叹道：“阳群忠勇，死于阵前，实为国殇。然主公既已追赠名号、抚恤家属，也当宽心自持。将士们还需仰望您这杆大旗，不可因悲而乱志。”
麋威点头：“公所言极是。只是我常思，若非夏侯玄突袭东翼，阳群或不至于仓促迎敌而亡。此战虽胜，代价却不轻。”
“天下岂有不流血之胜利？”徐庶缓缓道，“昔日高祖入关中，亦经百战；光武起昆阳，更以少击众。今主公以两万破十万，斩将夺城，威震中原，已远超先贤当年之势。阳群之死，固令人痛惜，然其名将之魂，必将随季汉复兴之业，永载史册。”
麋威深吸一口冷气，将胸中郁结缓缓吐出。
就在此时，城下忽有喧哗之声传来。二人俯瞰，只见一队降卒围拢一处，似在争执。须臾，一名校尉疾步奔来，跪报道：“启禀将军！司马师帐下亲兵与旧部发生冲突，言及‘降汉乃辱门楣’，几欲拔刃相向！”
麋威眉头微皱：“何人挑事？”
“乃司马师生母族弟，名唤司马允者，自称‘宁死不事贼朝’，鼓噪同袍拒食汉粮。”
徐庶冷笑：“此等人，不过借忠义之名，行乱军之实。若不严惩，恐生内变。”
麋威沉吟片刻，道：“传司马师至城楼，我要当面问他如何处置。”
不多时，司马师披甲而来，神色肃穆，却不见怒意。他向麋威拱手：“下吏闻有部属悖逆军令，特来请罪。”
麋威直视其目：“司马允辱我朝廷，煽动士卒，你可知情？”
“知。”司马师坦然答道，“他是我叔父之子，自幼习《春秋》，重名节，以为降敌乃大耻。”
“那你以为呢？”麋威问。
司马师沉默片刻，忽然解下佩剑，双手奉上：“昔我执此剑，为魏而战；今我弃此剑，为士卒而活。将军若欲杀一人以儆效尤，我愿代之受刑。但求宽恕其余无知之辈，给他们一条生路。”
麋威看着他眼中那抹深藏的悲怆，心中微动。
良久，他接过剑，轻轻搁在一旁，道：“我不杀降，更不杀忠。但忠亦有道??忠于家国，而非私门；忠于百姓，而非权贵。你司马氏窃魏多年，天下困苦，民不聊生。你父司马懿挟天子以令诸侯，废主囚臣，岂可谓忠？而今你率两万将士归顺仁政，使万千家庭免于战火，这才是真忠！”
司马师身躯一震，抬头望向麋威，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至于司马允……”麋威转身下令，“押入别营，禁足三月，每日诵读《孟子》《孝经》，待其明理之后，再定去留。其余鼓噪者，罚作苦役十日，修缮城垣。”
命令传出，众人皆服。
徐庶低声赞道：“主公恩威并施，化戾为祥，实乃治世之道。”
麋威却未多言，只望着城外渐渐苏醒的田野，低声道：“这些人，曾是敌人，如今却是百姓。他们背井离乡，为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拼死搏杀。今日归来，不该再被当作工具，而应成为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数日后，麋威召集诸将议事于下邳府衙。
堂上灯火通明，王平、句扶、霍弋、文钦、魏延、臧舜、诸葛诞等悉数列席，连归降不久的司马师也被邀入座末。
麋威端坐主位，环视众人，朗声道：“泗上之战已毕，然天下未定。曹魏虽败，根基尚存；东吴观望，伺机而动。我等不可因一胜而骄，更不可因一降而懈。今日召诸君前来，共议三策：一曰安民，二曰练兵，三曰图南！”
话音落下，满堂肃然。
麋威起身，指向墙上悬挂的巨大舆图：“自兖州至淮南，千里沃野，本为汉土。然经年战乱，田地荒芜，村落空虚。我决意即日起施行屯田制：凡归降魏卒，愿留者编入军户，授田耕种，三年免税；愿归者发给口粮路引，任其返乡。每百户设里正一人，统管民事，由本地贤达充任。”
王平出列道：“将军所虑甚远。然屯田需牛力、种子、农具，眼下仓廪虽丰，仍不足以遍及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