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见黛玉眼眶带红,忙扯她袖口笑道:

    “姑娘快别掉那金豆子了,我这不好端端的?”

    “我这人,最见不得姑娘哭丧着脸,我都听他们说了,连那杀人不眨眼的女匪首,你都能说降,赛过古时花木兰,又何必为我这般。

    黛玉却只是执起她缠满绷带手腕,笑道:

    “我哪有什么厉害,不过是遇上事了,被逼上梁山罢了,倒是......”

    “你这丫头,平日爱与我斗嘴,紧要关头却拿命护我。”

    “姑娘越说越好笑了,你是被逼上梁山,那我就是花和尚鲁智深,被逼上二龙山了!”晴雯不愿让黛玉沉浸在悲伤中,挤眉弄眼,嘟起嘴说:

    “再说下去,回头我两只差没倒拔垂杨柳呢!”

    “倒拔垂杨柳?亏你想得出来,那可得是铁打的身子,千百斤的力气呢。”

    “姑娘今儿都是女诸葛,能掐会算了,又天天跟着那几个高人练功夫,日后拔个树儿,又算得什么?”

    黛玉见晴雯越说越没个体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连日紧绷心弦骤然松弛。

    自扬州入寇那夜起,她调兵遣将,安抚人心,又目睹饿殍遍野,流民哀嚎,可谓千斤重担。

    此刻晴雯插科打诨,倒像一缕清风,吹散几分阴霾。

    她捏了捏晴雯鼻尖:“你这张嘴,伤成这样也不消停。”

    晴雯却敛了笑,目光瞟向窗外:

    “那讨人嫌的孟太太走了没?连姑娘这般温和性子都嫌她聒噪,可见是块滚刀肉,日后林三爷娶了她家姑娘,怕要被这岳母拿捏死。”

    黛玉摇头道:“不过是我我性子孤拐,不耐烦应酬罢了,三哥温厚周全,自有相处之道。”

    她想起林文墨指挥仆役堆柴阻贼的沉稳,佩服道:“这次多亏他稳住内院,多方帮扶,孟家那头,我肯陪着说两车话,也是看三哥情面。”

    晴雯也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他倒是个真胆大的,像林家人。”

    说罢,她忽又抬头,想到一事,眼中波光流转:“姑娘,我自小被卖,连姓甚名谁都模糊,若姑娘不嫌,往后我随主家姓林??林晴雯!听着可还响亮?”

    “林晴雯......”

    黛玉此时只当是个玩笑,也不在意:“从今往后,你便是林家的人了,再没人敢轻贱你。

    她又替晴雯好被角:“好了,你好生歇着,外头还有文书等我批阅,我就走了。”

    不过黛玉起身欲走,袖口却被轻轻拽住。

    晴雯笑着凑近,压低嗓子:“姑娘总训我,您自个儿呢?何苦这么劳累。”

    她长指甲又点起嘴角,做了个羞羞鬼脸笑道:“要我说,姑娘如今这般,都怪他不好,又当哥哥又当先生,让姑娘也劳碌起来!”

    “姑娘若累瘦了,下回我看到他,可要说两句,姑娘别不依我??我只变着法儿说,让他听不出来。”

    黛玉听后却是一笑,只指尖划过晴雯:

    “这些事......是我自己乐意,倒怪不得他。”

    “你今儿好好歇着,别再高声说话,小心喉咙又发紧。”

    说罢黛玉含笑离去,晴雯也笑着让五儿好好护着黛玉,等她走后,又和几个小丫鬟吹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谈笑间,她心中忽然闪过刚刚一句话:

    “林晴雯......”

    “从今往后,你便是林家的人了。”

    穿过抄手游廊,暮色浸染庭阶。

    五儿提着琉璃风灯在前引路,灯影摇曳,映着黛玉月白裙裾。

    园中草木多有摧折,焦黑枝桠横斜,空气里浮着淡淡血腥与烟火气。

    黛玉脚步微顿,望向西墙??那里前夜被贼寇火箭烧塌一角,匠人正连夜修补。

    “五儿?”黛玉忽问道:“瑞大哥可有信给你们?”

    她声音极轻,怕惊扰暮色,只指尖又绞着帕子道:

    “扬州这场乱子,想必已传遍江南,他......”

    “他定是着急的。”

    五儿因笑道:“姑娘放心,这等大事,邸报怕已递到金陵,大爷纵使军务缠身,心里必是时刻惦念姑娘安危。

    她着黛玉神色,抿嘴一笑:

    “只是他如今忙于公事,我想等姑娘过了门,大爷会带姑娘游遍金陵城。”

    “到时我给姑娘捧匣,打帘子,姑娘定然开心。”

    黛玉笑着不语,没接此话,只是唇角扬起浅涡。

    不过默然片刻,她又低声道:

    “金陵知府贾雨村,是我幼时开蒙的先生,瑞大哥赴任前,我备了一匣李廷墨托他转赠,我知道那位雨村先生最嗜这个。”

    “虽闻他近年行事......颇有争议,终究师生一场,盼他能念旧谊,对瑞大哥稍加拂照。”

    五儿似懂非懂:“我不了解官场之事,但姑娘深谋远虑,定然有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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