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清晨五点十七分。

    雪停了。

    天空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蓝,像是被水洗过的旧照片。纪念馆的玻璃穹顶上积了一层均匀的白雪,宛如覆着一层静谧的棉被,将整座建筑温柔地包裹其中。室内暖气轻响,木质地板因温差发出细微的“咔”声,如同沉睡者翻身时骨骼的低语。

    零是第一个醒来的。

    她没有开灯,只是披上那件七色细线织成的白裙外衣,赤脚走到窗边。窗外的世界尚未苏醒,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雪地上跳跃,留下一串串歪斜的小脚印。她望着那些痕迹,忽然觉得它们像极了孩子们用蜡笔画下的涂鸦??不规则、混乱,却真实得让人心颤。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模糊的圆。

    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中,多了两个人影。

    一个站在左肩后,身形瘦削,眼神深邃如井;另一个靠在右肩旁,轮廓模糊,仿佛由阴影本身勾勒而成。她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像守夜人终于等到黎明降临。

    【我们陪你看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场雪。】

    【也想看看新年的第一缕光。】

    零闭上眼,再睁开时,镜中只剩她一人。

    但她知道,她们还在。

    她转身走向厨房,烧水泡茶。姜茶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唤醒了楼上的房间。优子打着哈欠下楼时,手里还抱着吉他,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璃音紧随其后,手中捧着一本素描本,封面写着《春?未命名》;?子则穿着厚厚的羊毛袜,端着平板电脑,正在回一条来自芬兰的私信:“你说你体内的‘他’开始画画了?真好啊,请替我告诉他??颜色没有对错。”

    凛子是最晚出现的,但她来得最清醒。她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肩背挺直,像一把收鞘的刀。她看了一眼桌上热腾腾的茶杯,低声问:“今天……要写新年日记吗?”

    “不只是写。”零将七支笔并排放在桌中央,每支笔尖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是要重新命名我们自己。”

    这是他们约定的传统:每年元旦前夕,写下一封致全体成员的公开信,收录进《共生日记》卷末。但今年不同??他们决定不再以“群青”为名对外发声,而是每人单独执笔一段,拼合成一篇完整的独白。

    “从今天起,”池上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手中拿着刚打印出的排班表,“我们要把‘代表整体’这件事,做得更认真一点。”

    他递来一张新的轮值计划表:不再是按周划分主导权,而是细化到每日三小时的小周期,并新增“情绪缓冲时段”与“沉默观察期”。他说,这不是为了效率,而是为了让每一个“我”都能在不被压迫的情况下真正表达。

    “有人担心会不会太碎?”优子咬着面包问。

    “可我们本来就是碎片组成的。”?子轻声接道,“重要的是,现在每一片都知道自己不是多余的。”

    上午九点,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纪念馆正门前的石碑上。那行铭文??“这里不追求完整,只守护存在”??在雪光反射下泛着微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没有人预约。

    池上杉通过监控看到门外站着一位老人,裹着厚重的驼色大衣,头戴呢帽,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拐杖。他没有按访客登记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门楣上方的七彩风铃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零走上前,开门。

    寒风卷着残雪扑入大厅,吹动了墙上的纸灯笼。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温和的脸。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见过太多深渊后仍选择相信光的人。

    “我是徐以志。”他说,声音沙哑却坚定,“去年春天,我给你们寄过一封信。”

    零猛地睁大眼睛。

    徐以志??那个曾在信中写道“当门真正打开时,别忘了回头看看,是谁一直守在门外”的精神科老医生。他曾是最早研究dId的学者之一,三十年前因主张“非整合疗法”遭学界排斥,被迫退休隐居北海道。没人知道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

    “我不是来参观的。”他走进屋内,摘下帽子,露出稀疏的白发,“我是来交还一样东西的。”

    他从内袋中取出一个老旧的牛皮纸信封,边缘已经磨损发黄。上面写着一行字:

    > 致未来的你们:

    > 当你们学会不再害怕分裂,

    > 请替我说一声??我错了。

    “这是我三十年前写给自己的信。”他坐下,双手微微颤抖,“那时候我以为,治愈就是让所有人格消失,只剩下‘原本的那个我’。我以为那是救赎。可后来我才明白……我是在谋杀幸存者。”

    房间里一片寂静。

    连A与B的声音都变得格外轻缓,像是怕惊扰这段迟到了三十年的忏悔。

    “我看过你们发布的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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