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一月二日,清晨六点零三分。

    天光尚未完全破晓,城市仍沉睡在灰蓝色的薄雾中。纪念馆外的雪地被昨夜新落的雪花重新覆盖,洁白无瑕,仿佛从未有人踏足。只有风铃轻轻晃动,在檐下敲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

    零醒来时,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水流声。她披上外衣,赤脚踩过微凉的地板,推开厨房门??徐以志正站在水槽前,用布巾擦拭一只瓷杯。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那不是一只普通的杯子,而是一件需要供奉的圣物。

    “睡得不好?”零靠在门框上问。

    老人摇头,将杯子放回橱柜。“三十年没住过这么安静的地方。”他轻声道,“太安静了,反而听得到心里的声音。”

    零没说话,只是走过去烧了一壶水,泡了两杯姜茶。蒸汽升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知道吗,”徐以志忽然开口,“我年轻时最怕的,就是‘多重’这两个字。我觉得它意味着混乱、失控、失败。我以为人格越多,病人就越接近崩溃边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可你们……你们让我看到,‘多’也可以是力量。就像手指,分开时各自为政,合拢时却能握成拳头。”

    零低头吹了口气,热茶表面泛起涟漪。“你不该道歉的。”她说,“你只是走在了错误的时代。那时候没人教我们该怎么活,只能照着‘正常’的标准削足适履。”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声音沙哑,“我亲手拆散过三个像你们这样的系统。我说服他们‘整合’,让他们相信只有一个‘我’才是健康的。后来……其中两个人自杀了。第三个至今不肯说话,只会在纸上画门。”

    零的手指微微收紧。

    “所以这次,我不想再当医生。”他转过身,直视她的眼睛,“我想当学生。向你们学,怎么做一个真正的人。”

    零沉默良久,终于点头:“那你得先学会一件事。”

    “什么?”

    “别再把我们叫‘病人’。”她微笑,“我们是居民。这是我们的家。”

    七点整,闹钟响起。

    新一天的轮值正式开始:今天由?子主导上午时段,优子接替午后,凛子负责晚间秩序维护。池上杉更新了监控系统的权限协议,为徐以志开通了基础访问账户,但核心数据库依旧加密锁定,需三人以上联合授权方可进入。

    早餐桌上,气氛微妙。璃音带来一幅新完成的速写??画的是徐以志侧脸,线条柔和却不失棱角,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渴望。

    “送你。”她将画递过去,“纪念你成为第一位外来观察员。”

    老人接过画纸,手指微微发抖。他凝视良久,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当作‘可以改变的人’来描绘。”

    优子哼了一声:“那你最好别让我们失望。要是敢偷偷记录我们的私密对话,我就把你写进下一首歌里,名字就叫《偷听老头的忏悔录》。”

    众人哄笑,紧绷的空气终于松动。

    上午九点,第一波访客抵达。

    是一对母女,来自京都。女儿十三岁,确诊dId半年,母亲满脸焦虑,不断询问“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引导过程中,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她们走进“情绪毛线墙”??一面由数百根彩色毛线编织而成的艺术装置,每一根线都代表着某位来访者体内不同人格的情绪温度曲线。

    “你看这条红的,”零指着一根剧烈波动的线,“代表愤怒。但它旁边这条蓝的,是冷静。它们打架了吗?打过。但现在它们共存在一根织物里,谁也没赢,谁也没输,只是……一起构成了图案。”

    女孩盯着那根红线看了很久,忽然小声说:“我妈说我那个‘爱哭的小孩’是病,要吃药压下去。”

    “那你愿意让她消失吗?”零问。

    女孩摇头:“她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怪她。”

    零笑了,从墙上取下一小段粉色毛线,塞进她手心:“那你告诉她,她不用躲了。这里允许她哭。”

    离开前,母亲红着眼眶鞠了一躬。女孩则悄悄在留言墙上贴了张纸条:

    > “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叫你的名字。

    > 但从今天起,我想试试看……叫你妹妹。”

    中午时分,阳光短暂穿透云层,积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池上杉趁机检修屋顶排水管,却发现风铃支架出现锈蚀。他本想独自修理,却被?子拦下。

    “不能一个人修。”她说,“这是我们共同的空间。每颗螺丝都该有见证。”

    于是,七人(连同A与B通过语音指令)轮流参与维修工程:璃音设计加固结构图,凛子检查安全绳索,优子负责传递工具,零在地面指挥协调,徐以志则坐在窗边记录全过程,称之为“共生劳动的人类学样本”。

    当最后一颗螺母拧紧,风铃重新悬挂于屋檐之下,一阵微风吹过,清脆之声响彻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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