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一整夜, 终是在天明十分入了柳阴城。

    柳阴客栈繁多,却以悦来为首。高淮包了悦来客栈其后的雅院,雅院——乃是一座独立院落,如院名一般其内十分雅致。临街开门,根本无需从客栈正门入内, 很是方便。

    闫桢一行休整一日。待到次日天色擦亮高淮便去了渡口附近打探消息,不探不知,一探还真有些惊吓。

    篁水有船触礁,沉了。

    高淮等了一整半天也没寻着要寻的人。他望望水面, 正打算回去先向主子回话时,水面上远远飘来一只小船。

    船行到水岸, 瞄一眼上面的人,高淮皱起了眉。

    秦管家与几个小厮狼狈地上岸,衣裳皱巴巴的头发松垮蓬乱。当夜船沉时,若非跑得快摸到悬着的备用小船,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秦管家抬眼瞧见高淮眼中有些诧异, 高淮与归宁小侯爷秦章私交甚好, 他身为归宁侯府京中管家自然是识得的, 几步上前, “二公子?真是巧, 您竟然没在京中?”

    高淮冷冷瞥他一眼,“不巧。我在此侯你们多时了!”

    “这……从何说起……”

    秦管家一愣, 高淮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打从看见身前这几人起, 从他们狼狈地模样不难猜想出可能发生了何事, 也不难与适才探听到的篁水沉船一事相连。他心下隐隐担忧,直接开口问道:“葛姑娘呢?”

    “什么……姑娘?”秦管家刚浮出一抹笑又猝不及防地僵在脸上,舌头一硬,一时没明白过来高淮为何如此问。

    “别给我扯。葛府小姐户部葛大人之女——葛钰!”

    秦管家回过神,不知高二公子是如何知晓这事,“哦,您是说我们侯爷打算新娶的七夫人?她……”

    秦管家顿住,面上努力带着些哀痛,“二公子实不相瞒,前夜晚上我们从幽篁到柳阴的船意外触礁沉了。七夫人她……应该……应该,哎,也算是我们几人命大,不然也一样……”

    秦管家说着停了下来,瞧着悲从中起。其实船沉时,有人提醒过喊着七夫人还在船上,他不过摇摇头,那个病秧子,逃命紧迫谁还顾她是死是活。

    高淮一把扯住他衣襟,杀气突现,“你说——什么!”

    “二……二公子……”秦管家被带得微踮起脚,一脸惊恐。

    高淮拎着他一路拖回雅院,苏九怀中抱剑提着食盒望见住脚,扫一眼吓得软如烂泥的人,“这谁啊?”

    “哼,归宁侯府京中的管家!”

    “啧,怎么这副模样!”

    秦管家一路挣扎,此时脸色青紫,袖子破一截肥白的胳膊裸在空气中,腰带松垮地挂着。他呀呀叫唤两声,被高淮一脚踹翻。

    “没寻着人?”苏九问。

    高淮神色一肃,接过他手中食盒,低沉道:“人交由你看着,我去回话。”

    苏九脸一冷,皱眉道:“可是出事了?”

    高淮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向主子房间去,行到门口里面传出谈话声,听了一会,原是他大哥回来了,正在回禀九鬼山的事。

    “又是归宁?”闫桢身前案上放着一本账册,是高阳呈上从九鬼匪寇窝中搜到的,上面记载着一应抢掠钱粮、人口统统送往了归宁一处道观中。

    他指骨叩叩桌案,“派人去盯着!”

    高阳站在案前回道:“主子放心,臣已让苏三带人过去了。”

    闫桢见高淮进了厅中候在门帘处,挥挥手让高阳退下。兄弟二人目光一触,高淮垂下眸子抬手对兄长行礼,他此刻心下揣着事麻乱得很,并未多言。

    高阳离开后,闫桢端起案上清茶饮一口,抬眉望着他,“如何,人呢?”

    高淮磨磨嘴皮,有些难以开口,轻道:“主子……葛姑娘她……”

    闫桢见他吞吐顺手放下茶盏,眉头一蹙。

    高淮嗓子一滚,立即出声:“篁水有船触礁沉了,属下逮回了秦章京中的管家,恰巧……沉的便是……”

    茶盏碎落在地,哗的一声截断高淮声音。

    高淮默了一瞬,又颤提起胆子道:“当夜有船只来往,葛姑娘或许获救也未可知……十一这便去查!”

    说着高淮拔脚往外走。闫桢突地站起身,眸如利剑射向他,“回来!说清楚,什么叫或许获救也未可知?”

    高淮见主子眸色不明,低沉的声音与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的茶盏,无一不昭示着对方压抑升腾的怒火。他快速在脑中措辞,“……据秦章府上管家说,船沉时,葛姑娘依然在船内厢房,并未见逃出……”

    闫桢往胸腔吸一口气,一股从未体验过——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心下荡散开,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拿捏住泛起微微刺痛。向来高高在上惯于掌控全局的他,一时竟怔住了。

    室内只余呼吸声,静得落针可闻。高淮立在原地等令,脚趾都没挪动一分。

    “去查!”

    “去府衙,召今昨所有停靠船只负责人,挨个挨个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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