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未知之地。

    然而,真正的考验,往往来自内部。

    这日午后,顾道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忽闻女儿顾婉前来求见。

    顾婉是他唯一血脉,母亲早逝,自幼聪慧过人,尤擅诗词书画。外界传言她将入宫为妃,配太子李承睿,以固顾氏与皇室联盟。但她本人对此始终沉默。

    此刻她走入书房,神情却异常坚定。

    “父亲。”她跪下行礼,“女儿今日来,不是为了婚事,而是想问您一句话??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复仇?”

    顾道笔尖一顿。

    他缓缓放下毛笔,抬眼看向女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那眉目间竟与亡妻如此相似。

    “为何突然问这个?”他轻声问。

    “因为我知道,十年前您被贬江南,并非单纯因言获罪。”顾婉抬起头,眼中含泪,“真正的原因,是您查出了先帝晚年被人下毒之事,而幕后之人……正是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顾道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还知道,母亲之死,也与此有关。”顾婉声音颤抖,“她不是病故,是被太医误诊?不,她是被人用慢性毒药害死的!而那个太医,后来暴毙狱中,尸检时口中塞满了金银。”

    书房内寂静如死。

    顾道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城飞檐。

    “你说得对。”他终于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为复仇而来。我要让那些踩着百姓尸骨上位的人,尝尝坠落的滋味;我要让那些披着仁义外衣的伪君子,暴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可十年过去了,我看到的不只是仇恨,还有希望。我看到江南农夫能吃饱饭,看到高原孩童能读书写字,看到商船能把丝绸送到万里之外,看到士兵不再为一口粮拼命厮杀……这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只为复仇活着了。”

    他走近女儿,轻轻抚着她的发:“如果你觉得父亲手上沾了太多血,我认;如果你觉得我不该操控朝局,我也可以退。但你要告诉我??若我不做这些事,这个天下,会有别人来做吗?”

    顾婉泪如雨下,扑进父亲怀中。

    父女相拥良久。

    当夜,顾道独自登上府中望江楼,取出一支陈年竹笛,吹起一曲《折柳怨》。

    那是妻子生前最爱的曲子。

    笛声悠悠,随江风飘散。

    他知道,自己早已无法回头。

    权力如舟,载他渡过了惊涛骇浪,也将他推向更深的孤独。但他无悔。

    因为他清楚,唯有站在风暴之眼的人,才能决定风往哪边吹。

    数日后,朝廷颁布新政:废除贱籍制度,全国奴婢一律赦免为民;推行“耕者有其田”试点,在十郡试行土地改革;设立“惠民贷”,由国家银行向贫民提供低息贷款,用于购买耕牛、种子、农具。

    每一项政策,都触动既得利益集团的神经。

    但这一次,无人敢公然反对。

    因为民心已变。

    街头巷尾,百姓谈论的不再是哪家公子娶亲,而是“南洋回来的船又装了多少香料”“高原学堂要不要扩招”“听说明年要在咱们县修水泥路”。

    就连茶馆说书人讲的段子,也都变成了“驸马爷智斗佛子”“顾凌怒闯占城王宫”“白十三炮轰海盗巢穴”。

    英雄的故事,正在重塑一个民族的精神。

    而在遥远的北方草原,隗伦坐在金帐之中,听着斥候汇报一则消息:辽东舰队突然出现在居延海,炮击其边境哨所,摧毁粮仓三座,掳走战马五百匹。

    他猛地摔碎酒杯,咆哮道:“顾道!你不得好死!”

    可当他转身欲召诸部议事时,却发现??昔日追随他的七大部落首领,已有三人秘密遣使向凉州费长戈请降,愿以“归附大乾”换取免税通商权。

    隗伦怔立原地,忽觉寒风吹透紫貂裘。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同一时刻,高原某座荒山上,一座小小祭坛燃起篝火。十余名蒙面人围坐一圈,手中捧着残破的净琉璃碎片,低声诵念着古老的祷词。

    火焰映照下,他们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圣火不灭……终将重燃……”

    风沙呼啸,火光摇曳。

    但他们看不见的是,在山脚密林中,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老者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是赵德昌派来的密探,怀中藏着一面铜镜,正将火光反射向远方高地??那里,一支全副武装的高原新军已悄然集结,只待一声令下。

    顾道说过:“信仰若不死,那就让它死在我手里。”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太平,从来不是靠宽容换来的。

    而是用铁与火,把旧世界的神像,彻底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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