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卷着硝烟与血腥，在断云谷中呜咽穿行。火把尚未熄灭，残焰在焦土上跳跃，映照出满地尸骸的轮廓。战马哀鸣，垂死挣扎；伤兵匍匐，以手抓地，欲再前行一步。刀剑折断者有之，头颅滚落者有之，肠穿肚烂者亦有之。这方狭谷，已成人间炼狱。
然而，就在这片死地中，一道金甲身影缓缓立起??景淮披坚执锐，玄袍染血，手中长剑斜指苍穹，声如洪钟：“乾军将士！援军已至！今日不退，唯有死战！”
他话音未落，秦厉已然跃马而出，银甲红袍在火光中猎猎如旗。他手中长枪一振，怒喝道：“铁鹞子！随我冲阵！”五百残存铁骑应声而动，虽仅余三百可用之兵，却个个目眦尽裂，状若疯虎，自谷底直扑山腰敌阵。他们身后，是北府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山谷，旌旗之上，“李”字大纛迎风招展，八万勤王军踏破晨雾，杀气冲霄。
范攸倒下的地方，夜辞修仍跪坐于地，腹部鲜血汩汩涌出，浸透黑袍。他抬头望向崖顶渐亮的天色，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赢了……终究还是赢了。”
亲兵欲扶他起身，却被他轻轻推开。“不必了。”他低声道，“这一战，耗尽我毕生心力。能亲眼看见范攸伏诛，死而无憾。”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拔都的尸体被人从崖边抬下，左臂齐肩斩断，胸膛塌陷，面目已不可辨。可那咬在口中的黑布条，依旧未落。
景淮亲自走至其尸前，解下身上外袍，轻轻覆于其身。
“朕许你的封侯赐土，来世再兑现。”他低声说，“但阿史那一族忠勇，孤永志不忘。”
此时，李昭策马入谷，金甲未卸，风尘仆仆。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景淮伸手扶起：“卿率八万大军星夜南下，破岭北七关，焚敌粮道，截断南境三路援军，何罪之有？此役若胜，首功当属北府！”
李昭起身，目光扫过战场，沉声道：“范攸虽死，然其部将葛雷尚在顽抗，苍虎卫、赤鳞营、黑鸦骑三军未溃，若任其合围，仍有反扑之危。”
景淮点头：“传令??分兵三路：秦厉率铁鹞子直取中军，擒杀葛雷；李昭领主力压进，分割敌阵；夜辞修……”他转头望去，却见那人已闭目不动，气息微弱。
“夜大人！”亲兵惊呼。
景淮俯身探其鼻息，良久，轻叹一声：“扶他下去医治，若有一线生机，不惜代价救活。”顿了顿，又补一句，“他是孤的影子，也是孤的刀。刀未钝，人不能亡。”
号角再响，乾军全面反击。
秦厉一马当先，长枪如龙，连挑十余敌将。葛雷提刀迎战，两人交手二十余合，刀枪相击，火星四溅。葛雷本为南境悍将，素以勇猛著称，然连日鏖战，早已力竭，又被铁鹞子攀崖奇袭扰乱军心，气势大衰。终被秦厉一枪刺穿肩胛，钉于地上。
“范攸已死。”秦厉居高临下，冷视其面，“你还要为一个死人卖命？”
葛雷仰天狂笑：“我主未死！他早有遗计！只要哨音再起，南境四道仍将揭竿而起！东境终归姓景翊！”
话音未落，秦厉枪尖一送，贯穿其喉。
“聒噪。”
与此同时，李昭大军如铁流碾压，将敌军分割成数段，逐一剿灭。苍虎卫试图突围，却被早埋伏于谷外的弓弩手尽数射杀；赤鳞营结阵死守，反被火油焚营，全军覆没；黑鸦骑骑兵精锐，然地形受限，无法展开冲锋，终被步卒围歼于乱石之间。
至天光大亮，断云谷内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渠。南境三军主力尽丧，仅少数溃兵逃散，不足为患。
景淮立于崖顶，俯瞰战场，久久不语。风吹动他残破的衣袍，露出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亲卫欲上前包扎，他挥手制止。
“让孤站一会儿。”他说，“这一仗，死了多少人？”
李昭低声禀报：“我军战死四千七百余人，重伤两千三百余，轻伤不计其数。敌军阵亡逾万，俘虏八千。”
景淮闭目，声音沙哑：“厚葬死者，抚恤家属。凡参战将士，无论生死，皆记首功。阵亡者，子孙入国子监，爵位世袭；伤残者，赐田百亩，终身免赋。”
“诺。”
正说话间，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报??西线急讯！镇西军副将韩重率两万兵马夺回阳关，斩杀叛将许烈，收复西境全境！”
众人闻言振奋。
景淮微微颔首：“韩重忠勇可嘉，即刻升任镇西副大将军，节制西线诸营。”
又一名传令兵疾驰而至：“北疆急报！突厥可汗听闻我朝内乱，率十万骑南下犯边，已攻破雁门关，前锋距京畿不足三百里！”
帐中气氛骤然凝重。
吴重峰老将军拄杖上前：“陛下，京师空虚，若突厥深入，社稷危矣！”
景霸亦道：“请陛下速返皇城，主持大局！臣愿率残部北上御敌！”
景淮却冷笑一声：“突厥？不过是景翊勾结外敌，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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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片死地中，一道金甲身影缓缓立起??景淮披坚执锐，玄袍染血，手中长剑斜指苍穹，声如洪钟：“乾军将士！援军已至！今日不退，唯有死战！”
他话音未落，秦厉已然跃马而出，银甲红袍在火光中猎猎如旗。他手中长枪一振，怒喝道：“铁鹞子！随我冲阵！”五百残存铁骑应声而动，虽仅余三百可用之兵，却个个目眦尽裂，状若疯虎，自谷底直扑山腰敌阵。他们身后，是北府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山谷，旌旗之上，“李”字大纛迎风招展，八万勤王军踏破晨雾，杀气冲霄。
范攸倒下的地方，夜辞修仍跪坐于地，腹部鲜血汩汩涌出，浸透黑袍。他抬头望向崖顶渐亮的天色，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赢了……终究还是赢了。”
亲兵欲扶他起身，却被他轻轻推开。“不必了。”他低声道，“这一战，耗尽我毕生心力。能亲眼看见范攸伏诛，死而无憾。”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拔都的尸体被人从崖边抬下，左臂齐肩斩断，胸膛塌陷，面目已不可辨。可那咬在口中的黑布条，依旧未落。
景淮亲自走至其尸前，解下身上外袍，轻轻覆于其身。
“朕许你的封侯赐土，来世再兑现。”他低声说，“但阿史那一族忠勇，孤永志不忘。”
此时，李昭策马入谷，金甲未卸，风尘仆仆。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景淮伸手扶起：“卿率八万大军星夜南下，破岭北七关，焚敌粮道，截断南境三路援军，何罪之有？此役若胜，首功当属北府！”
李昭起身，目光扫过战场，沉声道：“范攸虽死，然其部将葛雷尚在顽抗，苍虎卫、赤鳞营、黑鸦骑三军未溃，若任其合围，仍有反扑之危。”
景淮点头：“传令??分兵三路：秦厉率铁鹞子直取中军，擒杀葛雷；李昭领主力压进，分割敌阵；夜辞修……”他转头望去，却见那人已闭目不动，气息微弱。
“夜大人！”亲兵惊呼。
景淮俯身探其鼻息，良久，轻叹一声：“扶他下去医治，若有一线生机，不惜代价救活。”顿了顿，又补一句，“他是孤的影子，也是孤的刀。刀未钝，人不能亡。”
号角再响，乾军全面反击。
秦厉一马当先，长枪如龙，连挑十余敌将。葛雷提刀迎战，两人交手二十余合，刀枪相击，火星四溅。葛雷本为南境悍将，素以勇猛著称，然连日鏖战，早已力竭，又被铁鹞子攀崖奇袭扰乱军心，气势大衰。终被秦厉一枪刺穿肩胛，钉于地上。
“范攸已死。”秦厉居高临下，冷视其面，“你还要为一个死人卖命？”
葛雷仰天狂笑：“我主未死！他早有遗计！只要哨音再起，南境四道仍将揭竿而起！东境终归姓景翊！”
话音未落，秦厉枪尖一送，贯穿其喉。
“聒噪。”
与此同时，李昭大军如铁流碾压，将敌军分割成数段，逐一剿灭。苍虎卫试图突围，却被早埋伏于谷外的弓弩手尽数射杀；赤鳞营结阵死守，反被火油焚营，全军覆没；黑鸦骑骑兵精锐，然地形受限，无法展开冲锋，终被步卒围歼于乱石之间。
至天光大亮，断云谷内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渠。南境三军主力尽丧，仅少数溃兵逃散，不足为患。
景淮立于崖顶，俯瞰战场，久久不语。风吹动他残破的衣袍，露出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亲卫欲上前包扎，他挥手制止。
“让孤站一会儿。”他说，“这一仗，死了多少人？”
李昭低声禀报：“我军战死四千七百余人，重伤两千三百余，轻伤不计其数。敌军阵亡逾万，俘虏八千。”
景淮闭目，声音沙哑：“厚葬死者，抚恤家属。凡参战将士，无论生死，皆记首功。阵亡者，子孙入国子监，爵位世袭；伤残者，赐田百亩，终身免赋。”
“诺。”
正说话间，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报??西线急讯！镇西军副将韩重率两万兵马夺回阳关，斩杀叛将许烈，收复西境全境！”
众人闻言振奋。
景淮微微颔首：“韩重忠勇可嘉，即刻升任镇西副大将军，节制西线诸营。”
又一名传令兵疾驰而至：“北疆急报！突厥可汗听闻我朝内乱，率十万骑南下犯边，已攻破雁门关，前锋距京畿不足三百里！”
帐中气氛骤然凝重。
吴重峰老将军拄杖上前：“陛下，京师空虚，若突厥深入，社稷危矣！”
景霸亦道：“请陛下速返皇城，主持大局！臣愿率残部北上御敌！”
景淮却冷笑一声：“突厥？不过是景翊勾结外敌，趁火打劫